刘管事留下的那锭二两银子,如同冬日里的一捧炭火,短暂驱散了林薇薇心头的严寒,却也映照出赵守仁眼中愈发冰冷的忌惮与杀机。她深知,这微薄的“赏识”与“庇护”脆弱不堪,唯有将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筹码与力量,方能真正稳住脚跟,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次日,林薇薇如常前往赵家照料孩童。那孩子经她连日针灸用药,病情已大为好转,面色红润,能进稀粥,赵家上下对她的态度也复杂了许多,既有感激,更有难以言喻的疏离与审视。
赵守仁面色阴沉地坐在堂屋,见她进来,冷飕飕地瞥了一眼,哼道:“刘管事倒是阔绰。”语气酸涩,隐含威胁。
林薇薇心中一凛,面上却恭顺如常,甚至带着几分惶恐:“里正叔说笑了。刘管事仁厚,赏下银钱,晚辈受之有愧。昨日已思量整夜,晚辈能略尽绵力,全赖里正叔提供制药之所、药材原料,岂敢独享?这银钱,合该孝敬里正叔,以报照拂之恩。”说着,她便要从怀中取出那锭银子。
她以退为进,主动将功劳归于赵守仁,并欲上交银钱,既是试探,更是为了进一步麻痹他,强化自己“恭顺无知、只求庇护”的形象。
赵守仁果然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贪婪,但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压下。他摆摆手,语气稍缓:“既是赏你的,便留着吧。老夫岂是贪图小辈钱财之人?只是提醒你,莫要因外人些许小惠,便忘了根本所在。”他终究不敢轻易收下这与刘管事直接相关的银钱,以免授人以柄,但林薇薇的态度显然让他受用,戒心稍减。
“晚辈谨记里正叔教诲!绝不敢忘本!”林薇薇连忙应声,顺势收回银钱,心中稍安。第一步示弱表态,达成。
照料孩童时,她愈发尽心尽力,不仅施针用药,还“主动”将一些饮食调理、日常护理的细微注意事项仔细告知赵家仆妇,显得毫无保留,赢得了些许真心感激。
待孩童安稳睡去,赵守仁面色稍霁,忽然状似无意地问道:“刘管事似对你炮制药材的手艺颇有兴趣?”
林薇薇心中警铃微作,垂首答道:“刘管事谬赞了。晚辈所学皆是粗浅土法,偶合了刘管事症状,实属侥幸。里正叔提供的药材齐全,晚辈方能尝试,岂敢妄自称能?”她再次将功劳推给赵守仁和“药材齐全”。
赵守仁捻须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忽道:“既如此,日后制作点所得药材,你可多取些边角料回去,自行琢磨些新方子。若有所成,或可…或可经由村里,与济安堂互通有无。也算为村里添条财路。”他终究不甘放弃与济安堂搭线的可能,试图将林薇薇的“手艺”重新纳入自己的掌控渠道,从中牟利。
林薇薇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惊喜与惶恐:“这…里正叔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技艺粗陋,恐难当此任,万一制出的东西不堪用,岂不坏了村里名声,辜负您的信任?”她故作忐忑,极力推辞。
“无妨,慢慢试便是。”赵守仁语气不容置疑,“需要什么药材,可报与赵氏支取。只是需得谨慎,莫要浪费,更不可外传。”他画下红线,强调控制权。
“是!晚辈定当尽心竭力,绝不敢浪费材料,一切听凭里正叔吩咐!”林薇薇“无奈”应下,心中却是一动。这竟是意外之喜!赵守仁为利所诱,主动放宽了对药材资源的限制!虽然只是“边角料”,且需报备,但操作空间已大大增加!
自此,林薇薇在制作点的行动更加自如。她依言时常“支取”一些常见或微瑕的药材“边角料”,带回棚屋“试验”。实则,她利用这些相对易得的材料,更加系统地练习炮制技艺,尝试配伍新方,并将部分成品悄悄加入自家的日常用药或饮食中,提升体质,节省开支。偶尔制出效果尚可的药茶或香囊,她便以“谢礼”或“试用”之名,赠与孙寡妇、徐婆婆等交好人家,既巩固人情,也悄然积累口碑。
然而,她真正的重心,已再次转向那片日益丰茂的秘密药园。刘管事的认可和赵守仁暂时的松动,让她看到了将药园产出“变现”的一线可能——并非直接售卖,而是作为提升自身技艺、研制更高价值产品的宝贵资源。
秋高气爽,正是采收旺季。她利用每次进山采集“指定辅药”的机会,更加隐秘而高效地照料药园。紫苏、薄荷已到最佳采收期,她小心割取茎叶,晾晒保存;益母草籽实饱满,她采集晾干;那几株重楼虽未成熟,但长势健旺,叶片肥厚,她只少量采摘部分老叶用于试验;甚至一些移栽的野菊、金银花也开了零星的花朵,她皆小心采收。
每一次采收,她都遵循“取大留小、采旧护新”的原则,绝不涸泽而渔,确保药园可持续生长。她还扩大了种植范围,悄悄移栽了更多发现的稀有药苗,如活血化瘀的茜草、清热利湿的溪黄草等,药园规模悄然扩大。
收获的药材,她一部分精心炮制后藏于山中秘穴,作为战略储备;另一部分品相最好的,则成为她深化“研究”的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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