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更是挤得满满当当。一张新刷了红漆的榆木方桌摆在正中,上面铺着大红的桌布,摆着几碟瓜子、花生、糖果。墙上贴着崭新的毛主席像,下面挂着李凤兰托人写的、墨迹未干的大红对联:
上联:革命伴侣同心干
下联:建设祖国谱新篇
横批:志同道合
李凤兰穿着一件半新的、洗得发白的深蓝布褂子,外面套着一件簇新的、用灯芯绒布做的深红色罩衫——那是王大柱媳妇赶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枯黄的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仿佛被这满院的红光熨平了几分,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沉静的光芒此刻亮得惊人,像两口被投入了火把的古井,映着满堂的红光,也映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欣慰和满足。她枯黑的手,紧紧攥着王大柱媳妇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浑浊的老眼,平静地扫过满堂宾客一张张写满笑容的脸,扫过墙上那副崭新的对联,最后落在堂屋门口——那里,王大柱、王二强、王六子几个汉子,正簇拥着一个穿着崭新深蓝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朵大红绸花的年轻人——王四喜。
王四喜枯黄的脸,此刻涨得通红!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平日里总是带着书卷气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木讷,此刻被巨大的喜悦和一种近乎眩晕的激动彻底淹没!他枯黑的手,无意识地搓着衣角,崭新的中山装袖口被他搓得起了皱。深陷的眼窝里,目光有些慌乱地扫过满堂宾客,又下意识地瞟向院门口那条被红灯笼照亮的小路。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院门口,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向院门口!
只见一辆系着大红绸花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在几个半大小子的簇拥下,摇摇晃晃地驶进了院子!车后座上,端坐着一个穿着崭新、洗得发白的蓝布列宁装的身影!正是新娘子林静!
林静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辫梢系着红头绳。枯黄的脸颊上,带着一丝长途颠簸后的红晕,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平日里总是透着温和书卷气的光芒,此刻被一种巨大的羞涩和喜悦点亮,如同两口映着星光的清泉。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旧的、黑色塑料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崭新的蓝布列宁装浆洗得挺括,衬得她身姿挺拔,胸前别着一朵同样的大红绸花。她枯黑的手,紧紧抓着自行车后座的铁架,指关节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
“新娘子真俊!”
“林老师!有文化!有气质!”
“四喜!好福气啊!”
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赞叹!几个半大小子兴奋地吹起了口哨!王大柱、王二强、王六子几个汉子,簇拥着王四喜,深陷的眼窝里闪着激动的光,枯黑的手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王四喜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慌乱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淹没!他枯黄的脸涨得通红,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那个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被几个婆娘簇拥着的身影!枯黑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他猛地拨开人群,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了过去!
“四喜!接新娘子啊!”王六子兴奋地喊了一嗓子!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
王四喜冲到林静面前,深陷的眼窝里翻涌着巨大的激动和一种近乎笨拙的紧张!他枯黑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搓着衣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静深陷的眼窝里,那点羞涩瞬间被一种温暖的笑意取代。她枯黄的脸上,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无声的、带着理解和包容的弧度。她枯黑的手,极其自然地、轻轻抬了抬,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
“拜堂——!”
主婚人赵有田队长一声洪亮的吆喝!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堂屋正中!
李凤兰佝偻着背,被王大柱媳妇搀扶着,端坐在那张新刷了红漆的榆木方桌旁的主位上。浑浊的老眼,平静地望着堂屋正中并肩站立的两个年轻人。深陷的眼窝里,那点欣慰的光芒沉淀下去,化作一种深不见底的、磐石般的平静。
王四喜和林静并肩站在堂屋正中。大红绸花映着他们枯黄的脸颊。深陷的眼窝里,都闪烁着巨大的喜悦和一种近乎神圣的郑重。
“一拜天地——!”
王四喜和林静缓缓转身,朝着堂屋门口的方向,深陷的眼窝里带着虔诚,深深鞠躬。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朝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李凤兰,深深鞠躬。林静深陷的眼窝里,那点郑重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的敬意。
李凤兰浑浊的老眼,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对新人。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平静的光芒微微闪动了一下。她枯黑的手,极其缓慢地抬起,枯瘦的手指,轻轻摆了摆。没有言语,那动作却带着一种无声的祝福和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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