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桓帝永康元年的洛阳城,盛夏的暑气裹挟着压抑的气息。自延熹九年第一次党锢之祸后,蛰伏的宦官势力如蛰伏的毒蛇,在刘志怠政的纵容下,以惊人的速度卷土重来。他们把持内廷,操纵朝纲,将朝堂变成权力倾轧的修罗场,党人与宦官之间的矛盾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随时可能冲破地表,引发一场震动朝野的大爆发。
山阳郡督邮张俭,这位出身清流世家的官员,素来刚正不阿,对宦官集团的胡作非为早已义愤填膺。他目睹侯览在老家山阳郡横行乡里,强占民田、侵吞房舍,其家人更是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种种恶行罄竹难书。张俭怀着 “虽千万人吾往矣” 的勇气,毅然决然地向朝廷揭发侯览及其家人的累累罪状。他在奏章中字字泣血,痛陈侯览之流 “豺狼当道,残害忠良,祸国殃民”,期望能引起朝廷重视,惩奸除恶。
然而,张俭的正义之举不仅没有换来公正的裁决,反而如同投入狼群的羔羊,给自己和党人带来了灭顶之灾。侯览得知消息后,暴跳如雷,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凶光。这个在宫中翻云覆雨多年的权宦,怎会轻易咽下这口气?他立即勾结朝中党羽,罗织罪名,反咬一口,诬陷张俭与同郡二十四人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妄图 “图危社稷”。为了坐实罪名,他们不惜伪造证据,颠倒黑白,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张俭等人身上。
昏庸的刘志,在宦官集团的蒙蔽下,不辨是非,偏听偏信。他一纸诏书,如同催命符般发往各地,再次掀起逮捕党人的腥风血雨。这一次,党锢的范围如瘟疫般迅速蔓延,波及整个东汉朝廷。洛阳的天牢人满为患,惨叫声日夜不绝于耳。李膺、杜密、范滂等一众清正廉洁、声望卓着的党人领袖,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相继被捕入狱。
在狱中,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受尽酷刑,却始终不肯屈服。李膺虽已年逾花甲,却依然目光如炬,面对审讯官员的威逼利诱,他慷慨陈词:“吾辈行得正,坐得端,何罪之有?尔等助纣为虐,祸乱朝纲,才是真正的国之蛀虫!” 杜密则以沉默对抗审讯,用坚毅的眼神表达着对黑暗势力的蔑视。范滂在狱中写下绝笔信,字字句句皆是对家国的眷恋与对正义的坚守,令人动容。
最终,李膺、杜密、范滂等百余人被残忍处死,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洛阳的刑场,也染红了东汉王朝的天空。这场浩劫的影响远不止于此,受牵连而被罢官、禁锢的人数以千计,党人的亲友、门生也都被列入黑名单,终身禁止为官。一时间,整个士林人人自危,朝堂之上奸佞当道,正直之士噤若寒蝉。
第二次党锢之祸,如同一记重锤,将东汉朝廷仅存的一丝正气彻底击碎。正直力量遭到严重打击,政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深渊。曾经贤良辈出、人才济济的东汉朝廷,如今只剩下宦官集团的爪牙们在朝堂上肆意妄为。朝堂之上,宦官们结党营私,卖官鬻爵,将官职明码标价,国家的选拔制度形同虚设;民间则是民不聊生,百姓在苛捐杂税和贪官污吏的双重压迫下,挣扎在生死边缘。东汉王朝的大厦,在这场血色风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一步步走向覆灭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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