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豫章王府,庭院里的紫藤萝开得正盛,一串串淡紫色的花穗垂在廊下,像挂着无数串细碎的铃铛。刘子师的妃子郑氏正坐在窗前绣着肚兜,针脚细密,上面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她小腹微微隆起,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笑意,指尖划过布料时,总能感受到腹中胎儿轻轻的胎动,那是这暗无天日的宫廷里,唯一能让她感到温暖的存在。
自怀孕以来,刘子师每日都会陪她在庭院里散步,会笨拙地学着给她剥荔枝,会对着她的肚子轻声说话。郑氏总觉得,就算外面再乱,只要有丈夫和孩子在,日子总能过下去。可她忘了,这座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无端的猜忌和血腥的杀戮。
消息传到刘子业耳中时,他正在看新抢来的舞姬跳舞。内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禀报:“陛下,豫章王妃有孕三月,豫章王已上表请封……”
“怀孕?” 刘子业停下酒杯,目光从舞姬旋转的裙摆上移开,带着一丝玩味的冷笑,“刘子师那小子,倒是有福气。” 他放下酒杯,忽然站起身,“走,去豫章王府看看,朕的好侄子,长什么样了。”
郑氏听说皇帝驾临,连忙起身迎接,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轻轻踢了她一下。她抚着肚子,屈膝行礼时,裙摆扫过地上的花瓣,留下淡淡的香痕。刘子业的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像在打量一件货物,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多久了?” 他漫不经心地问,手指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回陛下,三个月了。” 郑氏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皇帝眼神里藏着什么。
“三个月?” 刘子业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刘子师去年冬天才纳你为妃,这孩子来得倒是快。”
郑氏的脸瞬间白了,连忙解释:“陛下明鉴,臣妾与王爷情投意合,此乃天赐麟儿……”
“天赐麟儿?” 刘子业打断她的话,一步步逼近,阴影将她笼罩,“朕怎么听说,你未嫁时,曾与府中的侍卫有染?这孩子,怕是来路不正吧?”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郑氏头晕目眩。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屈辱:“陛下!臣妾绝无此事!请陛下明察!”
“明察?” 刘子业嗤笑一声,指着她的肚子,“这肚子里的孽种,就是证据!皇家血脉岂能容得下这等污秽?”
刘子师从外面匆匆赶来,听到这话,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臣妻绝不是那样的人!这孩子确实是臣的骨肉,求陛下开恩!”
“你的骨肉?” 刘子业一脚踹在他胸口,刘子师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迹,“朕说不是,就不是!” 他对着侍卫扬了扬下巴,“取毒酒来!”
“陛下!” 郑氏凄厉地哭喊起来,扑过去抱住刘子业的腿,“求陛下看在腹中胎儿的份上,饶了臣妾吧!臣妾愿以死明志!”
刘子业嫌恶地踢开她,郑氏重重摔在地上,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她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刘子师爬过去扶住她,对着刘子业磕头如捣蒜:“陛下!是臣的错!一切都是臣的错!求陛下放过她们母子!”
侍卫端着毒酒进来,白玉酒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刘子业接过酒杯,递到郑氏面前:“念在你是宗室妇的份上,自行了断,还能留个全尸。”
郑氏看着那杯泛着碧色的毒酒,又看了看丈夫绝望的眼神,再低头抚了抚肚子,那里的胎动似乎变得微弱了。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陛下要杀臣妾,臣妾无话可说,可这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 刘子业的眼神冷得像冰,“一个野种,也配说无辜?” 他捏住郑氏的下巴,就要强行灌酒。
“臣妾自己喝!” 郑氏猛地夺过酒杯,泪水滴进酒里,泛起细小的涟漪。她最后看了一眼刘子师,眼中满是不舍,然后闭上眼,将毒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很快传遍全身,腹中传来剧痛,像有无数把刀子在搅动。郑氏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手指深深抠进地砖的缝隙里,血珠从指尖渗出。她看着刘子业冷漠的脸,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泪水和鲜血混在一起,从嘴角滑落。
刘子师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眼睁睁看着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看着她隆起的小腹不再起伏,发出绝望的哀嚎:“陛下!你好狠的心!”
刘子业却像没听见一样,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把她们母子拖去乱葬岗,别脏了豫章王府的地。”
侍卫们上前拖拽尸体,郑氏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紫藤花瓣,像拖着一串破碎的梦。刘子师想要阻拦,却被侍卫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被拖走,眼中的泪水流干了,只剩下死寂的仇恨。
消息传到后宫,妃嫔们吓得闭门不出。有孕的妃子更是终日惶恐,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她们抚摸着肚子,夜里总能梦见郑氏惨死的模样,梦见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在哭,哭声凄厉得让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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