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师。”
长平公主缓缓放下暖玉,接下来的话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您是父皇的国丈,如今依旧坐享太师位,而左相林茂圃也是父皇的宠臣,如今父皇归天,你们理应相互扶持才对,左相之事,陛下已经让他居家待查,你为何还要步步紧逼?大家都是为了朝廷,何必做得这么绝?”
长平公主虽然话语温润,实则绵里藏针,字字句句不留余地。
章太师抬首,目光平静却坚定的道:“公主殿下,林茂圃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害死了无数百姓。若是朝廷纵容这样的奸臣,那天下百姓还能相信陛下吗?臣不是步步紧逼,是在为天下百姓讨一个公道,方才公主您也提到了先帝,老臣想若先帝在他也绝不会姑息的。”
长平公主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公道,好一个绝不姑息,章太师,你可知左相若是倒了,朝堂会乱成什么样?他手下的官员若是都反了,谁来辅佐陛下治理天下?”
“长平公主。”
章太师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的接着说道:“朝堂不是林茂圃的朝堂,是陛下的朝堂,是天下百姓的朝堂。若是靠奸臣来维持稳定,那这样的稳定,不要也罢!老臣相信,只要陛下严惩林茂圃,天下的贤才自会来辅佐陛下,朝堂只会更清明,不会更乱,请公主明鉴。”
长平公主被老太师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没想到章太师竟如此固执,丝毫不肯退让。
当年先帝在世章太师也是个圆滑之人,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他绝不会与任何人作对,
如今章太师老了,夜变了,难道是老糊涂了不成?
殊不知,章太师之所以先帝在位时畏手畏脚,只因先帝虽不是昏君,却也不算明君。
而今的皇上却是难得的明主,故而,他愿为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更何况皇上还救下了他的女儿,这是天大的恩情,于情于理他都要报。
报恩的唯一方式就是位皇上分忧,为皇上扫除一切奸佞,让皇上坐稳江山。
长平公主死死看着那张顽固的老脸,沉默半晌,终于道:“章太师,你若肯放过林茂圃,我可以保你一家平安,还可以给你重重的赏金,你何乐而不为?”
章太师躬身行礼,一脸正色道:“不必了,老臣只求陛下严惩奸臣,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若只为一己私利而包庇奸臣,老臣宁愿一死。”
他起身拱手道:“若长平公主没有其他事,老臣就先告辞了。”
说完,章太师转身就走,任凭长平公主在身后喊他,也没有回头。
长平公主看着章太师的背影,眼露阴光。
章太师走出长平公主府时,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地上的积雪上,泛着耀眼的光。
老太师抬头望着天空,心中忽然充满了力量,他知道,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接下来的半个月,章太师带领御史台和大理寺的官员,日夜不停地查案。
他们顺着林茂圃的党羽一个个查下去,从苏州知府周显到兵部侍郎吴奎,再到河南按察使林茂,每一个人都牵扯出一串贪腐案。
可林茂圃却始终不肯认罪,他紧闭着嘴,什么都不肯说,还在狱中暗中联络党羽,试图翻案。
只要一天他不亲口认罪,都定不了罪。
福禧宫……
皇贵妃魏流苏半倚在铺着软垫的窗边榻上,浅碧色绣缠枝莲的宫装下摆铺展开,衬得她因身孕而愈发丰腴的身姿多了几分柔婉。
她指尖轻轻搭在隆起的小腹上,正听侍女画屏说小厨房新炖了燕窝,就见殿外明黄色的光影晃了晃。
伴着内侍尖细的唱道:“皇上陛下驾到——”
魏流苏连忙撑着榻边的扶手起身,刚站直身子,李昭已迈着大步走进来,伸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关切。
“皇贵妃仔细些,怎么还起身?如今身子重,该多加小心才是。”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暖得魏流苏心头一热,顺势靠在他臂弯里。
魏流苏轻声笑道:“臣妾听闻陛驾临,心里欢喜,倒忘了身子沉了。”
“爱妃如此一说,朕倒是不敢来了。”
李昭说着轻声一笑,魏流苏也忍不住跟着轻笑。
两人正说笑着,殿外又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伴着银铃脆响。
穿着石榴红宫装的贵妃武羞菲提着食盒走进来,见李昭也在,先是一愣,随即屈膝行礼,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
“臣妾武羞霏参见陛下,参见皇贵妃姐姐,臣妾想着姐姐爱吃樱桃,让小厨房腌了些樱桃蜜饯送来,倒巧赶上陛下也在。”
李昭看着武羞霏手里的食盒,又扫过她同样微微隆起的小腹,眼底笑意更浓。
“你倒是有心,自己也是双身子,还惦记着皇贵妃。”
说着便扶着魏流苏在榻上坐下,又示意武羞菲在旁边的绣墩上坐好,目光在两人小腹上转了转,语气瞬间沉了几分,满是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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