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江东大军大败而逃,徐盛和潘璋二人奋力救出周瑜。
军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草药苦涩的味道。徐盛和潘璋一左一右架着周瑜,将他轻轻放在铺着白虎皮的卧榻上。都督的白袍早已被鲜血浸透,银甲左侧肋下赫然插着一支乌黑的箭矢,箭尾的翎毛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
快传军医!徐盛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位平日以沉稳着称的将领此刻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老军医华佗的弟子李当之匆匆赶来,看到箭伤时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结。他取出一把铁钳在烛火上烤得通红,沉声道:都督,此箭须立即取出,只是……
周瑜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虽弱却依然清朗:但取无妨。
铁钳夹住箭杆的瞬间,周瑜修长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榻边佩剑。剑鞘上的鲛皮纹路深深陷入掌心,骨节因用力而发白。随着的一声响,箭头带着一块血肉被拔出,周瑜闷哼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这……潘璋盯着取出的箭头,声音都变了调,箭头怎会泛着青光?
李当之将箭头凑近烛光细看,脸色骤变:乌头之毒!他急忙打开药箱,取出金疮药敷在伤口上,此毒入血,最忌怒气攻心。都督务必静养,万不可……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普掀帘而入,看到周瑜伤势后,老将军花白的胡须都颤抖起来:公瑾!你……
周瑜强撑着想要起身,却被李当之按住:都督若不顾伤势,此毒三日之内必攻心脉!
程普见状,立即转身出帐,对守卫的亲兵厉声道:传我将令,三军紧守营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战!
一日后,乐进果然率军前来挑战。曹军在吴寨外列阵,乐进单骑来到寨门前,长枪直指:周瑜小儿,可敢出营一战?
箭楼上的吴军将士咬牙切齿,却无人敢动。程普站在了望台上,望着叫骂的乐进,手中令旗几乎要被捏碎。
将军,让我去会会他!韩当按着刀柄请命。
程普摇头:都督伤势未愈,不可节外生枝。
乐进见无人应战,骂得更加难听:江东鼠辈,只会龟缩不出吗?周瑜莫非已经……
闭嘴!潘璋怒喝一声就要冲出去,被徐盛死死拉住。
日落时分,曹军才悻悻退去。程普刚松一口气,亲兵又来报:乐进明日还要来挑战!
第二日,乐进的辱骂变本加厉。他命曹军齐声高喊: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声声传入中军大帐,帐内的药碗被周瑜摔得粉碎。
程普急忙入帐安抚,见周瑜伤口又渗出血来,急得直跺脚:公瑾何必与这等小人计较?
周瑜闭目调息片刻,忽然问道:德谋,我军粮草还可支撑几日?
程普一愣:约半月之数。
传令各营,周瑜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加固寨栅,多设鹿角,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第三日清晨,乐进竟带着曹军直抵寨门外叫骂。这次他命士兵齐声高呼:活捉周瑜!
程普在军帐中来回踱步,众将纷纷请战。黄盖怒道:老朽宁愿战死,也受不了这等羞辱!
不可!程普断然拒绝,都督伤势经不起刺激。他环视众将,沉声道:我意暂且退兵,回见吴侯再从长计议。
众将面面相觑,最终默默点头。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周瑜虚弱却清晰的声音:
谁说……要退兵?
帐帘掀起,脸色苍白的周瑜在亲兵搀扶下走了进来。白袍下渗出的血迹在衣摆处晕开,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暗红的印记,唯有那双眼睛仍燃烧着令人心悸的火焰。
众将面面相觑,方才主张退兵的将领们此刻都低垂着头。程普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却被周瑜抬手制止。帐内陷入死寂,只听得见都督沉重的呼吸声和铠甲轻微的碰撞声。
都退下吧。周瑜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明日……再议……
诸将如蒙大赦,却无人敢直视那双灼人的眼睛。他们躬身退出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但没有人敢回头确认。
待最后一名将领退出大帐,周瑜终于放任自己倒在榻上。纱帐被带起的风吹得微微颤动,混着血腥味的药香在帐内弥漫。
翌日,周瑜卧榻上的纱帐微微颤动,帐外隐约传来的战鼓声,让他苍白的手指突然攥紧了锦被。
来人!这声低喝惊得侍药的童子打翻了陶碗。周瑜支起身子,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外间何人击鼓?
吕蒙掀帘而入:不过是士卒操演……
子明也要欺我么?周瑜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漏下几点猩红,药碗重重砸在案几上,褐色药汁溅满军事舆图。吕蒙下意识去扶,却被周瑜挥袖挡开。帐内众将这才发现,原本虚弱卧榻的都督,此刻眼中燃着令人心惊的火焰。
曹贼日日辱骂,程德谋身为副帅,竟作壁上观?周瑜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来人!请程德谋速来见我!
当程普匆匆入帐时,看见的是截然不同的周瑜——苍白的面容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唇边还带着未擦净的血迹,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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