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工坊内,匠工们已适应了新的节奏,在王监丞的带领下。
全力赶制着新朝制式的仪仗礼器和军械样品,坊内锤声叮当,气氛忙碌而有序。
这日清晨,上工的梆声刚落不久,坊外便传来一阵清脆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坊门前戛然而止。
所有匠工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望向坊门方向,心中猜测着来者何人。
很快,周匠师快步走进坊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所有人,整理工具,肃静!王监丞陪同新朝工部特使前来视察!”
众人心中一凛,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将手头的工具物料归置整齐,拍了拍身上的煤灰,垂手肃立,不敢喧哗。
片刻后,王监丞陪着两人走进了精工坊。
其中一人自然是大家熟悉的李书办,另一人,则是一位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间自有威仪。
他并未穿官袍,而是一身藏青色劲装,外罩一件半旧不新的儒生长衫,腰间束着革带,悬挂着一枚看似普通的青玉符牌。
他步履沉稳,气息内敛,看似文士,眉宇间却隐含着一股久经沙场的锐利和干练,竟是一位修为不低的武者,隐隐透出儒将之风。
王监丞在一旁微微躬身引路,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特使大人,此处便是精工坊,专司军械核心部件与特殊器物的锻打制作。”王监丞介绍道。
那特使目光如电,缓缓扫过整个工坊,从炉火、砧台、工具到每一位匠工,都看得十分仔细,眼神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只是示意王监丞继续引路。
一行人缓步在工坊内巡视。
特使看得极为认真,偶尔会停下脚步,拿起一件半成品或成品仔细端详,手指拂过刃口或接口处,感受其光滑度与精度,甚至屈指轻弹,聆听其声判断内部结构。
遇到一些特殊工艺或难点的工序,他还会开口询问几句,问题直指核心,显得极为内行。
王监丞和周匠师在一旁详细解答,言简意赅,态度不卑不亢。
匠工们都屏息凝神,不敢抬头,心中却暗暗吃惊:这位新朝特使,懂行!绝非那些只知指手画脚的庸碌官僚!
林长生站在自己的工位旁,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灵觉却微微散开,感知着这位特使。
气息凝练深厚,至少是四品巅峰,甚至可能是五品高手!
举止干练,目光精准,是个务实的人物。
他心中稍安。
新朝派此等人物前来,看来确实重视实务。
特使的目光扫过林长生工位旁砧台上那件尚未完全完工的“幽水铁软甲”内衬样品时,脚步微微一顿。
“此乃何物?”他开口问道,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威严。
王监丞连忙道:“回特使,此乃坊内匠师陈铁正在试制的新式软甲内衬,采用特殊百炼钢丝编织而成,旨在兼顾柔韧性与防护力。”
特使走上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起那片泛着幽蓝光泽、触手柔软却极具韧性的内衬。
仔细感受其质地,又轻轻拉扯测试其弹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赞赏。
“手法精妙,用料扎实。”他点评道,目光转向垂手站在一旁的林长生。
“你叫陈铁?这编织手法,师承何处?可能保证大批量制作时品质如一?”
林长生上前一步,躬身恭敬答道:“回大人,小人陈铁,原籍清河镇,师从镇上的张铁匠。
此编织手法是小人根据图样自行揣摩练习,尚不纯熟。
若能量产,需定制专用工具,并严格把控钢丝材质与火候,或可保证七八分品质。”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自己“清白”的师承,又强调了试制难度和量产可能存在的问题,毫不居功。
特使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自行揣摩能到此地步,殊为不易。
心思也细腻,知道量产的难处。
很好。”
他将内衬放回原处,对王监丞道:“此物颇有价值,可将试制心得与难点详细记录呈报工部。”
“是,特使大人!”王监丞躬身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特使又巡视了片刻,询问了一些关于产能、物料储备和匠工技艺水平的问题,王监丞一一据实回答。
最后,特使站在工坊中央,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提高了几分,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新朝初立,百废待兴。
工器之利,关乎国运民生。
将作监技艺精湛,忠于职守。
望诸位匠师安心本职,精研技艺,新朝绝不会亏待任何有真才实学、肯踏实做事之人!”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务实气息。
“谨遵特使教诲!”在王监丞的带领下,众匠工齐声应道,心中大多松了口气,甚至涌起一丝振奋。
看来新朝很务实,重视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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