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早已将唐云,将大伙,当成了生死兄弟,真正的手足亲人。
他很清楚,唐云一直处于一个极度疲惫的状态,这种状态将他整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长久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爆发,一旦爆发,后果难以预料。
牛犇更清楚,唐云在雍城的威信,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尤其是宫中,一旦宫中流露出对唐云不满的态度,大家付出无数心血所建立的一切,都会轰然倒塌不复存在。
风尘仆仆的牛犇面色阴沉如水,左手握拳前后摆动,右手抓着腰间的佩剑,径直而入。
两个守在月亮门的禁卫明显是认识牛犇的,面露喜色。
“牛将…”
“滚!”
一声滚,牛犇看都没看一眼两名禁卫,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卧房外。
卧房外面摆着许多木箱,这些木箱都是沿途而来各个官府和各家府邸送的“土特产”。
“周玄!”
牛犇一脚将面前的一个木箱踹翻在地:“本将有话问你,出来!”
院子里小太监和杂役们吓的够呛,贴着墙边小跑离开。
杂役不认识牛犇,小太监们认识,就连守在外面的禁卫们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卧房门被推开,穿着一身里衣的周玄笑吟吟的,明显是起来有一会了,刚在梳洗。
“牛将军。”
周玄甩了甩手上的水迹:“多日不见,脾气怎地愈发暴躁,又是何人招惹了你。”
“你什么意思!”
牛犇向前一步,踩在了一张也不知是出自哪个名家的画卷之上。
“安置灾民、护城河、铁料等事,早已书写密信告知陛下,昨夜你为何旧事重提,为何要以此刁难唐监正!”
“牛将军。”
周玄猛然收起了笑容:“你是宫中禁卫,不是南军的将军,更不是唐府的家将。”
牛犇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
“本将就事论事罢了。”
“随咱家入屋,密谈。”
周玄转身进入了屋中,自顾自的泡了壶茶,见到牛犇跟进来后将门关上,这才流露出了一丝苦笑。
“若不是跟着陛下多年忠心耿耿,以你这性子,岂能宫外行走办差,人多眼杂,大呼小叫,就不怕传出去惹了是非。”
牛犇坐下后不依不饶:“姓周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如若陛下对唐监正不满乃至心生猜忌,为何本将不知。”
“猜忌,断然是没有的,不过这不满…”
周玄给牛犇倒了杯茶,坐在了对面,又露出了笑吟吟的表情。
“不满,极为不满,大大的不满。”
“极为不满?”牛犇心里咯噔一声:“所为何事。”
“不为何事,只是不满。”
“毫无因由便不满?”牛犇满心烦躁:“咱多年交情,你给句痛快话,到底是怎地一回事。”
周玄呷了口茶,不答反问:“二皇子诞日,国朝勋贵,王爷、国公、侯爷、伯爷、县子、县男,无不搜罗奇珍异宝派人送去宫中为殿下贺诞,唯独缺少了一人,你可知是谁。”
牛犇神情微变:“唐家?”
“元日在即,秋末初冬,外朝臣子也就罢了,国朝勋贵,亦是耗费心力、财力,将不知多少奇珍异宝送去宫中,倒是应当的,勋贵嘛,半个天家人,可唯独还是有一人,不闻不问。”
“也是唐家?”
“不错。”
“这…”牛犇大致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挠了挠后脑勺:“不应该啊,当初陛下登基时,唐县男还去了京中,足足待了小半年,并无不敬之心。”
“那时,是因唐监正非是唐监正,只是唐家少爷。”
放下茶杯,周玄懒得兜圈子,也没必要和牛犇兜圈子,开口道:“陛下说,这是唐将军给宫中脸色看呢,他那独子唐云可是宝贝的紧,当唐将军当年少说也应封个侯,却只要个县男,无心军中,无心官场,想来,唐将军也是不愿唐云为宫中办差的。”
“原来如此。”牛犇连忙解释道:“唐家父子,并无不敬之心,陛下怕不是…”
“急什么,听咱家把话说完。”
牛犇满脸不耐烦:“你一口气说完!”
周玄也不气恼:“唐云做了什么事,又是如何为陛下分忧,你早已在密信中写的清清楚楚,兵部郎中杜致微杜大人亦是入宫详说了内情,陛下怎会怪罪,欣赏还不来及,岂能怪罪,只是…”
“只是什么?”
“陛下说,唐将军未免有些不知好歹了,宫中,得让他知晓一些事。”
“知晓什么事?”
“陛下,已经是登基了,九五至尊,是大虞朝的皇帝,并非当年那个王府皇子,唐将军需认清局势。”
一听这话,牛犇顿时面露惊慌之色:“陛下吩咐你如何做?”
周玄脸上的笑容有些别扭,微微清了清嗓子,拿起茶杯。
“陛下说,敲打一番唐云,寻他些麻烦,吓…吓唬吓唬他,也好叫他爹唐将军知晓知晓宫中的厉害。”
牛犇,愣住了,一脸你他妈在逗老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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