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世界还沉浸在最深的夜色里,连路灯的光晕都仿佛被冻得僵硬。詹晓阳又一次独自走在熟悉的路上,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雾。
南春桥市场口,黄爸爸和陈舅舅的摩托车准时出现在熹微的晨光中,车头灯刺破寒雾。
卸货、搬货,默契无声。交接时,詹晓阳将装有昨日货款的信封递给黄爸爸,同时特别交代:“黄叔,今天上午要给汪老板的家私厂送一批狮头鹅礼盒,大概十点钟。您现在把货送到我小屋一楼就行,我上午再给送过去。”
黄爸爸接过货款,点点头:“晓阳,你放心,误不了事。”他将今天的送货清单递给詹晓阳,粗糙的手指因寒冷而有些僵硬。
摩托车的轰鸣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也惊醒了小屋里的刘小惠。她揉着眼睛走下楼时,正好看到詹晓阳和黄爸爸道别。
“醒啦?正好,一起去吃早餐。”詹晓阳看到她,便自然地招呼道。
两人没走远,就在小屋拐角处一家早点摊坐下,要了两份热腾腾的肠粉。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寒意逼人,热乎乎的肠粉下肚,才感觉身体暖和了些。
吃完早餐,天色依旧晦暗。回到小屋二楼,刘小惠先是手脚麻利地把詹晓阳在外间睡的行军床收拾整齐,铺盖叠得方方正正。
然后,她走到詹晓阳身边,伸手轻轻推了推他,脸颊微红,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好多天没靠着你睡了……外间冷。”
詹晓阳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黑和依赖的眼神,心里一软,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他顺从地被她推进了里间卧室,重新换上干净的睡衣,钻进了尚存余温的被窝。刘小惠也很快躺了进来,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立刻依偎进他怀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连续早起的疲惫和相互依偎的温暖,让他们很快便簇拥着沉沉睡去,补了一个踏实香甜的回笼觉。
再次醒来时,快十点了。窗外天色阴沉,乌云低垂,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比平时同时刻昏暗许多。
詹晓阳轻轻起身,没有吵醒还在熟睡的刘小惠。他洗漱完毕,对醒来的刘小惠安排道:“小惠,今天天不好,看样子真要变天了。你等会儿叫上珊珊,一起去商场,给你们俩,还有我,都采购些御寒的衣物,厚外套、棉鞋什么的都要。我去给汪叔叔家私厂送鹅肉,中午回来咱们一起吃饭,然后下午去姑父养殖场,明天团拜会,下午得提前走一下流程。”
说完,他俯身在刘小惠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便转身下楼。刘小惠摸着额头,脸上泛起甜蜜的红晕。
詹晓阳在楼下叫了一辆三轮车,从小屋一楼搬出黄爸爸早上送来的、包装好的狮头鹅礼盒,按照地址,朝着潮江大桥意溪镇方向的家私厂出发。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家规模不小的家私厂门口停下。詹晓阳请车夫帮忙,两人提着沉重的鹅肉礼盒,走进了厂区办公室。
“汪叔叔好!我给您送狮头鹅来啦!”詹晓阳一进门便朗声打招呼。
汪老板(姑父的表弟)正在看文件,闻声抬头,脸上立刻堆满热情的笑容:“哎呀,阿弟!辛苦你了!这么冷的天还专门跑一趟!快坐快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喝了两杯热茶,寒暄几句后,汪老板兴致勃勃地带着詹晓阳参观他的家私厂。车间里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在忙碌,各种半成品的家具堆放在一旁。
汪老板很用心地介绍着生产流程、产品种类。詹晓阳边看边听,偶尔插话问几句关于产能、销售渠道、原材料来源的问题,显得很内行。
重新回到办公室后,汪老板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沉重,直言不讳地说:“阿弟,不瞒你说,我这厂子经营也有些年头了。以前生意还好做,这两年感觉遇到了瓶颈,竞争越来越激烈,利润也越来越薄。你这阿弟眼光独到,连卖鹅都能玩出这么多花样,能不能也给叔叔这厂子提提意见,指点下迷津?”
詹晓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仔细询问了汪老板与本地同行的关系,以及双方木材等主要原材料的采购渠道和价格差异。
得到肯定的回答,确认大家原料来源相似、成本相差无几后,他慢慢地喝着茶,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首先,他还是将寒潮即将来袭的预警消息告诉了汪老板,并暗示这可能导致运输困难。但汪老板听后似乎并未立刻意识到这与他的家私生意有何关联。
詹晓阳知道,需要更直接的提示。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说道:“汪叔叔,您知道吗?我听说在一些极端天气下,比如特大暴雨或者罕见的寒潮大雪,会导致交通中断,木材这类大宗原材料运输困难,价格会短期内急剧上涨。” 他脑中浮现的是前世关于2008年雪灾的报道,但他不能明说,只能模糊引用,“如果有远见的老板,能够提前布局,在价格平稳时囤积一批优质木材,等到市场因为天气原因缺货涨价时,不仅可以保证自己工厂的生产,还可以将多余的原料转卖给急需的同行,这中间的利润,可能比辛苦做家具来得更快更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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