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号在死寂的星域中航行,如同一口漂浮的金属棺材。自从“晨星号”事件后,船上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银色盒子被锁在卡尔的保险柜里,仿佛一个沉默的诅咒,让每个知情者心神不宁。船员们彼此间的眼神多了几分猜忌,连日常的喧嚣都沉寂了不少。
帝壹更加频繁地“检修”船只,实则在暗中调查。逆熵之源的感知让他捕捉到一些异常:某些船员在独处时,会表现出极其短暂的精神恍惚或肌肉不自主抽搐,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种频率和模式,不像是普通的疲劳或紧张。更让他警惕的是,在引擎舱深处一段废弃的管道附近,他再次感应到了与银色盒子同源的、那种冰冷的生物活性能量信号,虽然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这能量并非来自盒子本身,而是……渗透?或是残留?难道鬼影号早就被这种能量污染了?帝壹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初代。
初代利用照顾洛璃的间隙,悄悄对几名出现异常症状的船员进行了远距离的生物能量扫描(利用她自身的能力和简陋设备)。结果令人不安:这些船员的基因序列中,出现了一些非自然的、人为嵌入的“标记片段”,这些标记处于休眠状态,但结构与她所知的基金会某种早期“忠诚度控制”技术有相似之处,却又更加隐蔽和古老。
“像是某种……基因层面的‘后门’或者‘触发器’。”初代面色凝重,“平时毫无影响,一旦被特定信号激活,可能会从根本上改变人的行为甚至思维。这艘船,还有这些船员,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被‘筛选’和‘标记’过的。”
这个结论让帝壹脊背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鬼影号就不是简单的走私船,而是一个移动的实验场或运输工具。毒牙卡尔知道吗?他是主谋,还是……另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与此同时,医疗储藏间内,洛璃的身体变化越发明显。她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日益稳定,受损的神经组织在以远超常理的速度自我修复。更令人惊讶的是,初代发现洛璃的潜意识活动异常活跃,甚至偶尔能捕捉到一些极其破碎、混乱的画面和声音片断,像是记忆的闪回,又像是……与他人的意识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初代尝试用自身的精神力去接触和引导这些碎片,看到的却是扭曲的实验室景象、冰冷的机械臂、以及一个模糊的、与她容貌相似却又更加威严的女性的背影……是制造洛璃的基金会设施?还是……与她这个“原型”相关的记忆?
洛璃的指尖再次无意识地动了动,这一次,幅度更大,甚至轻轻触碰到了初代的手背。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涓涓细流,传递过来两个字:
“盒子……危险……”
初代心中巨震!洛璃在昏迷中,竟然能感应到那个银色盒子的存在和威胁?她的意识感知范围,或者说,她与那种冰冷能量的联系,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就在初代试图获取更多信息时,洛璃的意念波动又消失了,恢复沉寂。
船上的气氛在压抑中酝酿着风暴。毒牙卡尔变得更加疑神疑鬼,他增加了巡逻的人手,甚至开始暗中检查船员的个人物品,显然他也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但似乎将怀疑的重点放在了“内奸”上,而非更深层的控制。
这天夜里,帝壹正在船员舱休息(沃克和青鸾轮流值守),一阵极其轻微、仿佛直接响在脑海深处的啜泣声将他惊醒。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某种精神层面的感应。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断断续续,来源方向……似乎是引擎舱深处。
帝壹悄然起身,避开巡逻的船员,如同幽灵般潜入引擎舱。越靠近那段废弃管道,那精神啜泣声就越清晰,同时还夹杂着一种冰冷的、仿佛无数人在低语的回响。逆熵之源在他体内微微震颤,既是警告,又像是……某种吸引。
他在管道拐角处隐蔽起来,集中精神感知。终于,他“看”清楚了!那微弱的生物能量信号源头,并非实物,而是一小片……如同全息投影般、极不稳定的残存意识碎片!它依附在管道壁上,能量正在不断消散,发出最后的悲鸣。那意识碎片的频率,与银色盒子内的能量,以及洛璃偶尔散发的波动,同出一源!
这碎片……是某个被作为“货物”或“样本”的个体,在运输过程中死亡或消散后,残留的意念?它想传达什么?
帝壹尝试用逆熵之源的力量去稳定和接触这片即将消亡的意识碎片。一幅幅扭曲、破碎的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无尽的黑暗和寒冷……身体被禁锢在粘稠的液体中……无数冰冷的探头刺入大脑……一个声音在反复重复:“容器……合格……标记……等待激活……”
——剧烈的震动和爆炸……舱壁撕裂……同伴的意识如同烛火般接连熄灭……恐惧……不甘……
——最后定格的一幕,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行星般大小的、由金属和血肉交织而成的诡异结构的模糊轮廓,结构深处,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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