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与腥臊混合的怪异气味,久久不散。阿竹瘫坐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怀里抱着那柄彻底“沦陷”的霜魄——它已不再是清冽孤高的灵剑,更像一根刚从巨大糖浆桶里捞出来的琥珀色棒槌。厚重、粘腻、半凝固的糖浆物质顽固地包裹着剑身每一寸,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浓烈的桂花甜香混杂着猪圈特有的腥臊和陈腐的酸涩执念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剑灵绝望的哀嚎仿佛还在阿竹脑中嗡嗡作响,带着崩溃的哭腔:“…动不了…灵力…全成了…黏糊糊的…糖疙瘩!解不开…呜…”
三天!距离那该死的剑术考核只剩三天!她难道要拖着这根散发着怪味的“糖浆棒槌”上演武场?玄肃长老那双能冻结灵魂的眼睛,光是想象就让她遍体生寒。亵渎灵剑,污染剑灵,这罪名足以让她在清虚观除名,甚至…挫骨扬灰!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阿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徒劳地用冰冷潭水冲刷着剑身。那琥珀色的污秽物质遇水反而更加粘稠滑腻,如同跗骨之蛆。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将她彻底淹没时,剑灵那虚弱到极致、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意念,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挣扎,断断续续挤进她的脑海:
“…想…解开…这…污秽…糖疙瘩…”
阿竹猛地一震,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在脑中回应:“快说!怎么解?!”
剑灵的意念充满了无力和深切的痛苦:“…非得…去那…‘梦境深渊’…不可…”
梦境深渊?阿竹瞬间头皮发麻!那是清虚观典籍中记载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凶险之地!据说连接着人心最深沉的梦魇与执念,充斥着扭曲的幻象和足以撕裂神魂的罡风!别说她一个连御剑都磕磕绊绊的守剑弟子,就算是内门精英,擅闯也是九死一生!
“去…那里…挖…”剑灵的意念艰难地传递着关键信息,“…‘冰心莲子’…三颗…唯有…那极寒纯净…之芯…方能…化开这…污秽…执念…粘浆…”
冰心莲子?梦境深渊?阿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哪里是解法?分明是催命符!
“你…你让我去送死?!”阿竹又惊又怒,对着怀中粘腻冰冷的“棒槌”低吼,“我连御剑都飞不稳!上次偷摸学,差点把自己摔进药圃喂了蚯蚓,腿断了躺了半个月!怎么去深渊挖莲子?!”
想到那次惨痛经历,右腿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
剑灵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带着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深深无力感。就在阿竹以为它再次放弃沟通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显暴躁和恨铁不成钢的意念猛地冲击了她的脑海!
“废物!蠢材!榆木疙瘩脑袋!”
一连串非人的、尖利的咒骂炸得阿竹头晕眼花。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吸力从怀中那粘腻的剑柄处传来!阿竹只觉得眉心一凉,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强行拽了出来!
一本破破烂烂、封面油腻、边角卷曲、还缺了好几页的线装册子,凭空出现,“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结结实实拍在了她的脑门上!
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
阿竹被拍得眼前一黑,捂着额头,又惊又怒地瞪着这本从天而降(或者说从剑里飞出)的破书。
“拿稳…你的剑!”剑灵的意念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你这…三脚猫…连根萝卜…都切不利索…还想去…深渊?做梦!”
阿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这本散发着淡淡油墨和陈年食物混合气味的破册子。封面是深褐色的粗麻纸,上面用极其潦草、甚至有些歪扭的墨迹写着几个大字——《剑气入微·膳房初解》。
剑气?膳房?
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字眼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荒诞不经的味道。
她颤抖着手翻开第一页。页面泛黄,沾着可疑的油渍和几点干涸的暗红(像是辣椒油?)。上面的字迹依旧潦草,但勉强能辨认:
“夫剑气者,非止杀伐。锐可断金,柔可雕玉。心念所至,锋刃如指。习剑之初,当以庖厨之道磨砺心性,驾驭入微…”
后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玄之又玄的道理,夹杂着对“火候”、“刀工”、“食材纹理”的奇怪论述。阿竹看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着书之人怕不是个厨子转世?
再往后翻,画风突变!
第二页,赫然画着一根水灵灵的大白萝卜!旁边用更狂放的字体标注着:
“剑气雕花·并蒂莲式!”
下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注解,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暴躁:
“练!切不出玲珑剔透、栩栩如生的并蒂莲,今晚就啃带泥的生红薯!饿着!”
阿竹:“???”
她难以置信地又往后翻了几页。内容大同小异:
“剑气削面·发丝细!”(配图:一碗清汤,里面飘着几根细如牛毛的面条。注解:“削不断?面汤都别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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