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清虚观膳房,本该是死寂一片。此刻却成了剑气纵横、萝卜横飞的修罗场。
“心念所至…锋刃如指…气走游龙…意在花先…” 阿竹嘴里念念有词,像在背诵什么绝世剑诀。她双手死死攥着怀中那柄被破布裹紧、依旧散发着诡异甜腻气味的“糖浆棒槌”——霜魄古剑,剑尖颤巍巍地指向青石案板上那根无辜的大白萝卜。月光透过高窗,惨白地照亮她额角渗出的冷汗和案板上萝卜碎屑堆成的小山——那是她前半夜“雕琢”失败的累累尸骸。
剑灵那暴躁又虚弱的意念如同鞭子,在她脑子里抽打:“废物!心神!心神呢?!萝卜跟你有仇吗?下手这么狠!重来!”
阿竹咬紧下唇,深吸一口气,努力摒弃杂念。她闭上眼,回忆着那本破旧油腻的《剑气入微·膳房初解》上潦草的图示。对,要温柔…要像…像把糖霜均匀撒在刚出炉的桂花糕上那样…轻柔…细腻…
意念流转,她尝试引导丹田那微弱的气息,小心翼翼地注入粘腻的剑柄。这一次,似乎顺畅了些。一道比之前凝练些许、如同细长银丝的白色剑气,缓缓从被糖浆包裹的剑尖探出,带着几分试探,朝着萝卜圆润的顶端拂去。
有门!阿竹心中一喜,精神不由得微微一松。
就是这刹那的分神!
那道原本还算温顺的剑气丝线,仿佛脱缰的野狗,猛地一抖!一股狂暴、混乱、完全失控的力量如同决堤洪水,顺着她的手臂轰然灌入霜魄!
“嗡——!!!”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爆鸣,如同被堵住喉咙的凶兽咆哮,猛地从糖浆层深处炸开!霜魄古剑在阿竹手中剧烈震颤,几乎要脱手飞出!
紧接着——
“咔嚓!!!轰——!!!”
刺耳的爆裂声和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那道失控的狂暴剑气,根本不是拂过,而是如同一柄无形的开山巨斧,狠狠地、蛮横无比地劈砍在无辜的白萝卜上!
可怜的大萝卜,连哼都没哼一声,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大大小小、汁水淋漓的萝卜块,如同被引爆的碎石弹片,带着呼啸的风声,呈放射状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这还不算完!
那道失控的剑气余势未消,如同一条狂暴的白色怒龙,狠狠地撞在萝卜下方那厚达半尺、坚硬无比的青石案板上!
“砰——哗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号称刀劈斧剁都难伤分毫的青石案板,如同脆弱的薄饼,竟被硬生生从中间劈开!裂痕深达寸许,狰狞地蔓延开去!碎石混合着萝卜汁液,如同天女散花般猛烈迸溅!
“啊——!”
一声足以掀翻屋顶的、带着惊怒和难以置信的尖利女高音,如同炸雷般在膳房门口响起!
阿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反震之力震得双臂剧痛,眼冒金星,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站稳。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望去,心脏瞬间沉到了冰窟窿底!
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极其高大壮硕的身影——掌管清虚观整个后厨的胖厨娘,周婶!她显然是被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巨响吸引过来的。
此刻的周婶,哪里还有平日乐呵呵的模样?她那张圆盘似的大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双目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最惨不忍睹的是她的头顶——精心盘了一个多时辰、油光水滑、插着根碧玉簪子的发髻,此刻正中央,端端正正、无比滑稽地“镶嵌”着一块婴儿拳头大小、湿漉漉、还沾着几片萝卜皮的萝卜块!黄白色的萝卜汁正顺着她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缓缓流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留下几道蜿蜒的污痕。
整个膳房,一片狼藉。案板裂开,萝卜碎块如同被炮轰过一般,溅得到处都是:墙上、灶台上、水缸里、甚至高高悬挂的腊肉上,都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萝卜丁和汁液。空气里弥漫着生萝卜的辛辣气和尘土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
周婶僵硬地抬手,摸了摸头顶那块冰凉、湿滑、还带着泥土腥气的异物。她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到那黏腻的萝卜汁和残破的萝卜皮。她缓缓地、缓缓地将那块“凶器”从发髻上拔了下来,托在手心。
月光下,那块萝卜还保持着几分棱角,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她。
“啊——!!!” 周婶的愤怒终于冲破了临界点,化作一声更加凄厉、足以震碎瓦片的咆哮!她猛地抬头,那双喷火的眼睛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场中唯一还站着、手里还握着“凶器”(那根裹着布的怪棍子)、满脸惊恐、如同石化般的阿竹!
“小——兔——崽——子——!!!” 周婶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杀气,“老娘的——新——发——髻——!!!”
话音未落,周婶那庞大壮硕的身躯爆发出与她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她如同一头发狂的母熊,猛地抄起手边一根足有小儿臂粗、油光发亮的枣木擀面杖,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头盖脸就朝阿竹砸了过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