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跌跌撞撞地奔逃了不知多久,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直到瞥见那抹狰狞的灰影不再从森林深处跃出,他才扶着一棵枯树弯下腰,胸腔剧烈起伏着,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月光从云层缝隙里漏下来,在他沾满草屑的衣摆上碎成惨白的鳞片——而抬眼望去,森林边缘那片影影绰绰的火光里,正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喊。
混沌神族的驻地笼罩在焦糊的气息里。粗陋的木架上,油星溅在篝火中爆出噼啪声响,方宇瞳孔骤缩——那些被穿在铁签上翻转的身影,分明是与他一同踏入秘境的修士。
火焰舔舐着他们颤抖的身躯,而混沌神族们正用獠牙撕扯着烤得焦黑的肢体,浑浊的眼珠里滚过贪婪的红光。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这场试炼从不是考验武力,而是要将恐惧像毒牙一样扎进每个修士的心脏——若连直面深渊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能穿过混沌深处,触及传说中的圣关?
夜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扑来,在混沌村外久久不散。
他知道,一旦在这场试炼中退缩,等待自己的将是永无出头之日的末路:
要么流落在天道殿外做个籍籍无名的散修,在天道界的底层挣扎求生;要么沦为豪门豢养的护院,像条看家犬般老死在琐事里。
这个认知让他牙关紧咬,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必须深入混沌村深处,必须活着站在圣关之前。
子时三刻,村落里的鼾声与狗吠声渐次低落。方宇贴着墙根挪动,靴底碾过一片带血的枯叶。在村里道路上狂奔,村里路方宇望着眼前这条足有前世十八车道宽,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混沌神族庞大的身躯——能踏出如此宽阔路径的该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远处高耸的房屋里,鼾声如滚雷般震动空气,连地面都跟着微微发颤。他贴着墙根前行,不敢在任何一间屋舍前停留——每扇紧闭的木门后都蛰伏着警觉的猎狗,即便在深夜,那些畜生的鼻尖也紧贴着门缝,稍有异动便会爆发出撕裂夜色的狂吠。
拐过三道弯后,一座空旷的广场豁然展开。月光下,门楣上的天道界通用文字泛着冷光:“祠堂”。
敞开的门内飘来浓重的血腥气,方宇屏息踏入,眼前景象让他瞳孔骤缩——环形池塘中央的立柱上,捆缚着数十名人族同伴。他们的天道之力被锁链锁住,浑身血迹斑斑,而池塘水面下,正有无数幽绿的光点浮动,似是某种蛰伏的凶兽在等待猎食时刻。
更诡异的是,那些看似普通的麻绳竟泛着淡淡紫光,宛如活物般缠在修士身上,每当有人发出呻吟,麻绳便会收紧几分,渗出缕缕青烟。
“这是......噬灵绳?”方宇脑海中出现这种绳子记忆,这种用混沌兽筋混合禁法炼制的绳索,能锁住天道之力,难怪众人动弹不得。
他忽然听见右侧传来微弱的呜咽,转头望去,只见一名女子被倒吊在房梁上——正是与他同乘飞舟来的女修飞雪。
她的衣襟染着血迹,平日里高高束起的云鬓散乱地垂落,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却在看见方宇的瞬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喉间发出含糊的呼喊。
方宇立刻扑过去,刚要触碰她脚踝上的麻绳,却见飞雪拼命摇头,眼中闪过警示的光芒。
祠堂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心头一紧,迅速躲进供桌下,指尖悄悄按上剑诀——而就在这时,他看见飞雪腕间的麻绳竟在微光中扭曲蠕动,变成一条混沌灵蛇。
而后,一个混沌神族看了一眼祠堂内部,方宇从供桌缝隙里看见一双巨靴碾过门槛——那是个肩宽丈许的混沌神族守卫,獠牙上还挂着未擦净的血渍。它瓮声瓮气地哼了两声,浑浊的眼珠扫过池塘,见水面依旧漂着油花,便甩着尾巴向祠堂另一侧走去,腰间铜铃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等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方宇立刻从供桌下面钻出来。
向着飞雪走去,飞雪腕间的麻绳突然扭曲蠕动,鳞片覆盖的蛇头从绳结中暴突而出,毒牙上挂着涎水向方宇咽喉咬来。他后仰避开时,后颈发梢已被毒牙擦过,瞬间焦黑蜷曲。灵蛇盘住飞雪手臂嘶嘶昂起,三角形头颅上的猩红纹路竟与祠堂石柱上的咒印一模一样——这根本不是普通束缚绳,而是以活物炼制的蛊毒灵器!
方宇指尖闪电般扣住灵蛇七寸,掌心里传来滑腻而坚硬的触感。他凝聚灵力狠狠一捏,骨骼碎裂声中,泛着幽光的灵蛇骤然僵死,蛇信子耷拉在地上渗出黑血。
然而这具尸体刚落地,整个池塘突然沸腾起来——水面下翻涌着无数猩红信子,青鳞、赤鳞、黑鳞的灵蛇叠成狰狞的塔墙,嘶鸣声中如瀑布般倾泄而下。方才还是大门的地方裂开巨口,利齿间滴落腐蚀性黏液,墙壁上的石砖竟也蠕动着裂开,钻出浑身带刺的变异蛇群。
“小心!”被缚在柱子上的飞雪突然挣断最后一缕麻绳,跌进方宇怀里。他本能地揽住她腰肢,灵剑已带着寒光出鞘。剑光如银河倒悬劈落,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引发空间震颤——青石板下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尘土卷着碎木片冲天而起,遮蔽了众人视线。方宇的神识却穿透尘埃,赫然发现整个村落的鼾声戛然而止,此起彼伏的灯影在窗纸上跳动,像被惊醒的毒蝎竖起尾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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