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偏重记诵,难辨真才!”
李恪最后指向了科举考试内容本身:
“明经科考,多为‘帖经’,近乎默书背诵!”
“能将典籍倒背如流者,便可高中。”
“若我大唐取中一个只会寻章摘句、夸夸其谈的‘两脚书橱’!”
“而错过一个文采或许稍逊,却能通晓吏治、可安邦定国的实干之才,于国于民,岂非巨大损失?”
“这与即将面临的开拓、治理新土的复杂需求,岂非南辕北辙?”
“实干之才!”
李世民眼中精光爆射,现如今,朝廷的确太需要能做事、会做事的人了!
开拓美洲,需要实干之才;治理广袤土地,需要实干之才;应对未来的变局,更需要实干之才!
如果通过科举选上来的,都是一群只会死读书、掉书袋的穷酸腐儒。
如何能支撑起他心中那庞大的帝国蓝图?
恪儿此言,犹如三支连珠箭,箭箭命中靶心,句句都戳在李世民的痛点上!
他一直在与关陇集团、山东士族做斗争。
而科举本是他用以打破门阀垄断的利器,如今却存在着如此致命的缺陷!
李世民猛地从御座上站起身,目光灼灼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李恪身上:
“善!恪儿此三论,切中时弊,深得朕心!”
“恪儿!你既能一眼看穿此三大隐患,想必心中已有良策?不如速速道来!”
“回父皇,儿臣确有三策,可针对此三大弊端,层层设防,去芜存菁。”
李恪从容道:“此三策,名曰……糊名、誊录、殿试!”
“此三策环环相扣,可为父皇滤尽砂石,淘去浮沫,独取真金!”
“糊名、誊录、殿试?”李世民重复着这六个字,眼中精芒闪烁。
他能理解这三个词的意思,但其中的具体含义,一时未能全然领会。
“恪儿,快快详细解说!何为糊名?何为誊录?殿试朕略知一二,但与你所言,是否又有不同?”
李恪逐一阐释:“这第一策,便是‘糊名法’,亦可称为‘弥封’。”
“所谓糊名!”
“便是在乡试、省试各级科举考试收卷之后,并非直接呈送考官批阅。”
“而是先由与阅卷无关的礼部官吏,将试卷上的考生姓名、籍贯、父祖官爵等可能暴露身份信息之处!”
“用统一的纸笺牢牢糊住,在糊名之处加盖礼部官印,以防有人私自拆看。”
李恪目光扫过众人:“如此,再将这些无名试卷,送至考官面前。”
“考官展卷批阅之时,再也看不到此卷出自何人之手,唯一能看到的是,文章之优劣,策论之高下!”
“任凭他是当朝宰相嫡子,还是封疆大吏亲侄!”
“在考官的朱笔之下,皆与布衣寒士同列!”
“文章好,则取之!”
“文章劣,则黜之。”
“此策之要,在于‘断人情之路’,将从制度上,彻底杜绝因人情请托、门第偏见而导致的不公!”
李恪话音甫落,甘露殿内先是一片寂静。
“妙啊!!”
李世民猛地一拍御案,霍然起身,面露狂喜之色:
“好一个‘糊名’!好一个‘断人情之路’!”
“此法简直是……简直是釜底抽薪之妙计!”
他兴奋地在御座前踱了两步,越想越觉得此策精妙绝伦,忍不住抚掌大笑:
“如此一来,考官想徇私也无从徇起!”
“他想照顾某家子弟,却连哪份试卷都不知道!只能凭文章定去留!”
“好好好!太好了!恪儿,此策大善啊!”
房玄龄、杜如晦等重臣,亦是醍醐灌顶。
房玄龄双眼放光,捻须的手都停了下来:
“此计可谓直指要害!简单,却有效!”
“将千头万绪的人情关系,于阅卷之初便一刀斩断!殿下之智,真是……真是每每出人意料!”
杜如晦身为吏部尚书,对选官之弊体会更深,此刻更是感慨道:
“以往吾等只知要求考官秉公,却未曾想过从制度根源上使其不得不公!”
“糊名一法!”
“看似小巧,实则是奠定了公平之基!殿下此策,可谓功德无量!”
【叮!人前显圣成功!强烈震撼李世民等人!显圣值+5000!】
李世民目光热切,心里的期待更甚:
“恪儿,这第一策便已如此精妙!快,快与朕说说,那‘誊录’与‘殿试’,又是何等妙法?”
李恪迎着李世民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沉稳说道:
“父皇,‘糊名’一法,虽可断绝大部分人情请托,然尚存一丝漏洞。”
此言一出。
刚刚还为“糊名法”拍案叫绝的李世民和众臣,神色不由得一凝。
“哦?尚有漏洞?”
李世民眉头微蹙,身体前倾,“恪儿速速道来!”
“笔迹!”
李恪缓缓道:“考官虽不见考生姓名籍贯!”
“但若某位考生,乃某位考官的门生故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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