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仪和吕布闻声回过头。
巷道口,以林灿和霍师傅为首,黑压压跪倒了一片人。
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年轻武徒们搀扶着自家师傅,个个身上带伤,衣衫染血,
但此刻望着吕布的眼神里,却只剩下近乎狂热的敬畏。
霍师傅在徒弟的搀扶下,挣扎着叩首,眼眶涨得通红:
“螳螂拳传人霍耀庆,携洪拳林灿,并港城众武行同道,叩谢英雄!
谢英雄今日仗义出手,诛杀倭寇,为我等……
为我港城同胞,出了这口恶气!”
他身后众人也纷纷叩首,情绪激动,有的甚至低声啜泣起来,那是压抑许久的屈辱一朝得报后的宣泄。
林灿强忍着肋骨剧痛,接着喊道:
“还请英雄告知尊姓大名!天日昭昭,我等着实不敢忘今日之恩,
必当为英雄立下长生牌位,日日供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吕布脸上的畅快笑意却迅速冷却下来。
他冷哼一声,直接侧过了头去,明显不想搭理这群人。
周仪见状,面露苦笑,当即上前一步将几人搀起。
“诸位师傅快请起,万万不可行此大礼。路见不平,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皆是华夏儿女,此乃分内之事。”
他深知吕布的脾性,也明白“三国吕布”之名在这里说出来实在惊世骇俗,便笑着打了个圆场。
“我这兄弟性情耿直,不慕虚名,平日最是敬仰那三国大将吕布的豪勇,常以其名讳自称。
诸位师傅知晓其赤诚之心便可,名号不过是个代号,不必深究。”
霍师傅和林灿听到周仪的解释,脸上闪过一丝惊疑,对视一眼。
虽觉此事古怪至极,但或许世外高人总有怪癖?他们只能先按下心头困惑。
“原,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
霍师傅压下疑虑,又忍不住追问:“那……敢问英雄,您方才所施展的究竟是何门何派的绝学?
为何我等……从未见过乃至听说过世间有如此刚猛、近……近乎神魔的功法?”
吕布闻言,终于正眼瞥向他们,那目光依旧带着轻蔑。
他嘴角一扯,发出嗤笑:“哪门哪派?重要吗?”
他声音洪亮,一字一句落在众人耳中:
“功夫是杀人技,不是摆来看的门户招牌!
若你等真有心追求武道,好的技艺便该去学,管它出自何处?
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锤炼己身,方能有所成就!
整日纠结师承来历,画地为牢,岂非舍本逐末?徒惹人发笑!?”
“这……”
吕布这番话,如同重锤,猛地敲击在一众武师心头。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恪守一生的门户之见和传承观念,
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其中蕴含着一种他们从未想过、却直指核心的粗暴道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陷入了沉思与茫然。
吕布见他们不语,眼中鄙夷之色更浓,他向前迈了一步,直指二人:
“某家方才听周先生言道,此港城之地,已尽被东瀛夷族所占。
我且问你二人,你等既是习武之人,练就一身力气,为何不去沙场报效家国?
反而窝在这弹丸之地,参加这儿戏般的擂台比武?逞匹夫之勇,反遭其辱!
你等,可还有一丝武人的风骨与血性?可还对得起这身功夫!?”
这番话,字字如刀,直击他们内心最深处的羞愧与无奈。
林灿噗通一声再次跪倒,这个断了肋骨都没哼一声的汉子,此刻竟大哭起来:
“英雄教训的是!不瞒英雄……我……我林灿前几年也曾投身行伍,
可我所在的部队,刚与日军接触便被冲散击溃……
我,我空有一身力气却无从施展,最后心灰意冷,这才回到家乡,开了这间小武馆谋生……”
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屈辱和绝望全都哭出来。
霍耀庆同样老泪纵横,再次重重叩首:
“英雄……我等岂能不想像您那般,痛快诛杀倭寇,扬我国威!
只恨……只恨力有未逮,报国无门啊!
求英雄……为我等指条明路!我等往后,到底该如何做?这功夫,又该如何练?”
吕布闻言,再次发出一声嗤笑一声。
“练功?就凭你们?”
他迈动步子,走到巷口一尊石狮子前,随即右掌猛地一拍。
嘭!
一声闷响,石屑纷飞。
那石狮子的一条石腿,竟应声而裂,断口处的裂纹蔓延开一尺有余。
吕布收掌,表情依旧淡漠,他望着骇然失色的众人:
“你等拳脚全无力道,一看便是幼时偷懒,未曾打好根基!
如今,早已过了打熬筋骨的最佳年纪,就算再让你们苦练一百年,也练不出什么名堂!
汝等凭此伎俩还想杀敌?笑话!”
众人被他这霸道的一掌震得心神摇曳,然而,更大的苦涩却随之涌上心头。
他们知道,吕布的话虽然难听,却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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