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法院外,秋风萧瑟,却卷不起半点尘土,因为所有的空地都已被黑压压的人头填满。
这帮平日里为了三瓜两枣都能吵翻天的老百姓,今天却跟被按了静音键似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这可是奉天城百年不遇的大场面——公审“河神代言人”柳婆婆。
高端的斗法,往往采用最接地气的审判方式,主打的就是一个公开透明,让所有吃瓜群众都能成为历史的见证者。
高台之上,几张太师椅一字排开,正中央那位,身披将呢大氅,面容冷峻,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眼神锐利如鹰。
正是这奉天城说一不二的主儿,张作霖。
他没坐正位,而是选了个旁听席,仿佛他也不是主角,只是个高级点的吃瓜群众。
可谁都知道,今天这场戏,他才是总导演。
他侧过头,对身边的秘书低声道:“记着,案子要判得明明白白,但更重要的,是得让台下这帮老铁们看懂。咱不是要砸他们的饭碗,也不是说这世上就没个念想了。咱是要告诉他们,以前那些个泥胎木偶,管得了初一,管不了十五。从今往后,这奉天城,有能管事、敢管事的规矩了。这规矩,姓张!”
话音刚落,惊堂木“啪”地一声炸响,一名须发半白的老判官走上台前,展开一卷长长的卷宗,声音洪亮如钟:“带人犯,柳氏!”
两名卫兵押着一个披头散发、身负重枷的老妇人踉跄上台。
正是柳婆婆。
她那张曾经被无数人视作神谕所在的脸,此刻布满污垢,可一双眼睛却依旧淬着毒火,死死盯着台下。
“奉天府柳氏,假托鬼神,蛊惑乡里,其罪有三!”老判官声震四野,“其一,以‘送子’为名,行拐卖之实,前后共计十七起,受害孩童下落不明者十二人,确认致死者五人!其二,以‘祛病’为名,骗取钱财,耽误病患救治,致三人不治身亡!其三……”老判官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勾结外人,收受日本密谍资助,以迷信乱我民心,图谋不轨!”
“轰”的一声,台下的人群炸了锅。
骗钱害命已经人神共愤,这“通敌”的罪名,更是往滚油里浇了一勺水,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怒火。
“打死她!”“枪毙这个老妖婆!”“原来是二鬼子!”咒骂声此起彼伏。
柳婆婆面对千夫所指,竟不为所动,反而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狂笑:“哈哈哈……杀我?你们杀了我,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我侍奉河神一生,河神不会坐视不理!浑河泛滥,大水淹城,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这,就是你们触怒神明的代价!”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一股子邪性的煽动力。
一些胆小的百姓闻言,脸上又浮现出恐惧之色。
几十年根植于内心的敬畏,不是一纸罪状就能轻易抹除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张作霖,缓缓掐灭了雪茄,站起身。
他一步步走到台前,万众瞩目之下,他没有看别人,只盯着柳婆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柳婆婆,是吧?你说河神会降灾?行,有种!”
他环视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老子今天也把话撂在这儿,就跟你打个赌!从今天起,七天为限!七日之内,如果浑河涨水,淹了田地,伤了百姓,我张作霖,亲自到你坟前,给你磕头赔罪,承认你柳婆婆比我灵!”
全场死寂,连风都仿佛停了。
所有人都被张作霖这石破天惊的赌局给震住了。
跟神仙打赌?
这大帅是疯了吗?
张作霖话锋一转,眼中寒光一闪:“可!要是在这七天里,风平浪静,屁事没有,那你,柳婆婆,就得在这高台上,当着全奉天城父老乡亲的面,给我说一句——‘大帅的法,比泥胎灵’!你,敢不敢赌?”
柳婆婆死死瞪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但张作霖的表情坦然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这股子浑然天成的霸气,让她心里莫名一颤。
但事已至此,她已无退路。
她狰狞一笑:“赌!老婆子就赌你张作霖给我下跪磕头的那一天!”
“好!”张作霖一声断喝。
话音刚落,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叮!“信念对赌”协议已触发!目标:七日内,以“人定胜天”的实际行动,粉碎“河神降灾”的民间信仰。当前事件群体关注度已达巅峰,律令强化效果临时提升50%!】
张作霖嘴角微扬,这波操作,稳了。
他转身就下达了一连串命令,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传我将令!从即刻起,浑河沿岸所有堤坝,由工兵营接管,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查!沿河设立三十六个观测点,每小时上报一次水位!谁敢玩忽职守,谎报漏报,一律按‘通敌罪’论处,就地枪决!”
“小六子!”他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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