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鸦坳,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复仇营”的驻地,弥漫着一种大战将至的肃杀气氛。悲伤已被压下,转化为冰冷的仇恨和旺盛的斗志。
林鹿站在简陋的校场上,面前是经过连日苦练、眼神已然不同的三十余名老兵。虽然人数稀少,但那股历经血火磨砺出的悍勇之气,却凝如实质。
“兄弟们!”林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雷爷和谷城弟兄的血,不能白流!魏承宗卖国求荣,与西戎交易的时间地点,我们已经掌握!”
他目光扫过众人:“三日后,子时,黑风峪!届时,魏承宗会亲自押送军械,与西戎秃发兀术交割,甚至可能签下割让朔方土地的卖国契约!”
人群中响起压抑的怒吼。
“但是!”林鹿话锋一转,“黑风峪地势险要,魏承宗必有重兵护卫,西戎那边也定然是精锐尽出。凭我们这些人,正面强攻,是以卵击石!”
众人沉默下来,但眼神依旧炽热地看着林鹿,等待着他的命令。他们相信,这个年轻的营长,一定能带领他们找到复仇之路。
“所以,我们要等,要看!”林鹿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冷酷交织的光芒,“我已经将消息,‘送’给了汝南王的使者贾诩。他野心勃勃,绝不会放过这个扳倒魏承宗、插手朔方的天赐良机!他一定会派人去黑风峪‘捉赃’!”
“我们要做的,就是提前潜入黑风峪,埋伏起来!让他们先狗咬狗!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林鹿猛地一挥手,“我们的目标有三个:一,抢夺魏承宗与西戎交易的罪证,尤其是割让土地的契约!二,尽可能多地杀伤西戎狗和魏承宗的走狗!三,如果机会允许……”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寒冰:“斩下魏承宗和秃发兀术的狗头!”
“吼!”众人低吼响应,士气高昂。
“秀姑!”
“在!”秀姑出列,她如今是侦察队的头领,眼神锐利,充满自信。
“你带两个人,立刻出发,前往黑风峪,摸清所有地形、小路、可以埋伏和撤退的地点!画出详细地图!务必隐蔽,绝不能暴露!”
“得令!”秀姑毫不含糊,立刻点了两人,转身就走。
“其余人,检查装备,打磨兵刃,准备足三日干粮和箭矢!我们明日深夜出发,秘密前往黑风峪外围潜伏待命!”
“是!”
队伍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仇恨是最好的催化剂,纪律是生存的保障。这支小小的复仇之师,如同一把被精心淬炼的匕首,即将露出它锋利的刃芒。
灵州驿馆,汝南王使者贾羽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脸上带着兴奋与疑虑交织的神情。他派出的精锐探子已经回报,黑风峪一带近期确实有异常兵马调动迹象,地形也确如传言般险要,适合进行隐秘交易。
“消息来源可靠吗?”他再次向心腹确认。
“回报大人,消息最初来自一个军中老卒,我们核实过,那人确实与已故的雷老虎(雷爷)有旧,且嗜酒如命。他醉酒后向同袍抱怨二公子克扣抚恤,并提及‘黑风峪’、‘大买卖’等词,被我们的人偶然听到。结合我们之前掌握的魏承宗与西戎来往的线索,此事……恐怕八九不离十。”
贾羽停下脚步,眼中精光闪烁:“天赐良机!真是天赐良机!若能当场拿获魏承宗通敌卖国的铁证,不仅能为汝南王殿下除掉一个心腹大患,更能借此插手朔方,甚至……将这西北重镇纳入殿下囊中!”
但他生性谨慎:“陈王那边和河西的人,有什么动静?”
“陈王使者崔成似乎也有所察觉,但动向不明,可能还在核实。河西的人则在四处打探,像是无头苍蝇。”
贾羽冷笑一声:“崔成那个老狐狸,总是想占便宜又不想冒险!既然如此,这份大功,就由我汝南王笑纳了!”
他不再犹豫,立刻下令:“调集我们能动用的所有好手,再暗中联系军中那些向我们示好的将领,借调两百精锐!记住,要绝对可靠,嘴巴要严!三日后傍晚,秘密出城,前往黑风峪设伏!我要让魏承宗和西戎蛮子,插翅难飞!”
“是!”
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着黑风峪撒去。
灵州城外,周沁站在山坡上,远眺着灵州城的方向,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色。杜衡的伤势在草药和休息下渐渐好转,但身体依旧虚弱。
阿梅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小姐,还在担心林营长他们?”
周沁轻轻叹了口气:“黑风峪之行,太过凶险。即便能引得汝南王的人出手,也是与虎谋皮。我怕林营长他们……”
她顿了顿,低声道:“阿梅,我是不是太狠心了?明明知道前路九死一生,却还献上这等计策……”
阿梅坚定地摇头:“小姐,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雷爷不能白死,谷城的冤屈必须昭雪。林营长他们……是战士,这是他们选择的路。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们看好后方,等待他们胜利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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