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踮着脚张望了半晌,方才被常恒按住肩头勒令“安分”的劲头,终究没能撑过三分钟。
他先是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身旁的妹妹常念,见妹妹不理他,又开始原地来回走动,他走动的身影遮挡了他父亲常培之的视线,又被常培之在屁股上踢了一脚,他终于安分了下来。
天际线的尽头,终于传来了一声清晰而有力的引擎轰鸣!
DC——2特有的声音,由远及近,从最初的隐约可闻,到清晰可见。
“来了!”
常敬之猛地从刚刚坐下准备休息一会的藤椅上起身,手中的手杖重重顿在地面,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他眼睛里盛满了按捺不住的激动,原本威严沉静的目光,此刻亮得惊人,死死锁定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常母的反应比他更甚,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指缝间还是溢出了一声压抑的呜咽。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瞬间夺眶而出,顺着她精心梳理过的鬓角滑落,打湿衣襟。
她顾不上擦拭,只是瞪大了眼睛,视线越过人群,望向那片声音之源,浑身都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颤抖。
机场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原本零星的低语瞬间消散无踪。
士兵们挺直了脊梁,仪仗队的队员们握紧了手中的礼枪,就连远远围观的百姓,也都停下了交头接耳,踮着脚尖,伸长了脖颈,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同一个方向。
一个极小的银点,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大、变大,逐渐显露出机翼的轮廓,直到整个机身。
飞机稳稳地降低高度,机翼微微倾斜,调整着姿态,对准了笔直的跑道。
阳光洒在银灰色的机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引擎声渐渐放缓,变成沉稳的轰鸣。飞机轮胎接触地面的瞬间,发出一阵轻微而清晰的摩擦声,随即在跑道上稳稳滑行。
速度渐渐放缓,机翼掠过地面的影子被越拉越长,最终,它稳稳地停在了红毯的起始端,引擎声缓缓熄灭,吵闹的噪音瞬间消失。
舱门缓缓打开,金属舷梯一节节放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舱门口,连呼吸都放轻了。
先是一只穿着牛津鞋的脚踏出舱门,稳稳地落在舷梯上,紧接着,常宁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套裙,剪裁利落,衬得她身姿挺拔,少了几分留学生的青涩,多了几分久经世事的干练。
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驼色风衣,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衫领口。长发被她精心挽在脑后,梳成一个简洁的发髻,几缕碎发被风吹得贴在鬓角,衬得她眉眼愈发清丽。
长途飞行的疲惫清晰地写在她的脸上,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嘴唇也略显苍白,但当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红毯尽头那几个熟悉而热切的身影上时,所有的疲惫都如同被春日暖阳融化的冰雪,瞬间消散无踪。
她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灿烂而温暖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疏离与客套,只有纯粹的喜悦和激动,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
晶莹的泪光在她的眼眶里闪烁,却没有落下,反而让那双明亮的眼睛显得愈发水润动人。
她提起裙摆,快步走下舷梯,步伐轻快而稳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带着无尽的期盼与归乡的急切。
“宁儿!我的宁儿!”
常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挣脱了常敬之试图拉住她、维持几分“体面”的手,不顾脚下的旗袍可能被绊倒,小跑着冲了上去。
她张开双臂,一把将刚刚走下舷梯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常宁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泣不成声的哭喊里满是思念与担忧,“你可回来了!娘以为……娘还以为要再等好久……想死娘了!”
常宁也紧紧回抱着母亲,感受着母亲熟悉的体温和身上淡淡的兰花香皂味,积攒了数年的思念与委屈瞬间决堤。
她将脸埋在母亲的肩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只能一遍遍地重复:“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让您久等了,娘……”
母女俩相拥而泣的身影,让周围不少人都红了眼眶。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位年长的妇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低声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常敬之拄着手杖,步伐沉稳地走了过来。他没有像常母那样失态,只是威严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自豪。
原本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而变得柔和了许多。他伸出宽厚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力道里满是欣慰与认可。
“好!好!回来就好!”他的声音依旧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千言万语最终都浓缩在了这几个简单的“好”字里,“给咱常家,给咱西北,给咱中国争了大光了!”
这几个“好”字,沉甸甸的,带着一个父亲对女儿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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