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顶端的风带着雨后的湿意,吹散了最后一缕瘴气。沈退靠在一块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岩石上,骨晶镜的紫芒渐渐敛去,露出他略显苍白的脸。冰玄雪正用一块干净的布条擦拭着冰刃上的绿色汁液,那汁液腐蚀性极强,布条约莫擦了三五下就开始发黑碎裂。苏清月则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噬灵苔幼苗更换新的骨瓷盆——之前的盆在母巢爆炸时被气浪震出了裂纹。
“这母巢的核心能量,竟与蚀魂泉同源。”冰玄雪将碎裂的布条丢开,指尖划过冰刃边缘,带出一串细碎的冰花,“看来影杀楼这些年一直在偷偷引地脉毒流入泉,难怪阴蚕的毒性会越来越强。”
沈退望着裂谷底部正在冒烟的废墟,那里偶尔还会传来阴蚕临死前的嘶鸣,但已经越来越稀疏。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方才强行催动骨晶本源封印泉眼时,内腑受了些震荡,此刻还隐隐作痛。“地脉毒流?难怪泉眼周围的岩石都透着黑紫色,怕是已经侵蚀到地脉主干了。”
苏清月闻言,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片刻,怀里的噬灵苔幼苗叶片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幼苗说,地下三里处有活水声,应该是被毒流逼改道的地脉清泉。只要能把那股清泉引回来,或许能冲淡毒流。”
沈退挑眉:“引泉?谈何容易。裂谷底部的岩层经过母巢常年浸泡,早已变得脆如琉璃,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塌方。”
“未必需要我们动手。”冰玄雪忽然指向裂谷东侧的岩壁,那里的石缝中冒出几缕极淡的金色雾气,“你看那里,是石髓精。这种灵物专喜清冽活水,若是能引它们去凿开岩层,比我们用蛮力稳妥得多。”
沈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金色雾气在石缝中游走,形如游鱼。他想起骨晶镜中记载的古籍,石髓精是地脉灵气凝结而成的灵物,性喜洁净,最恶阴毒之物。母巢覆灭后,地脉中的毒气流散,它们自然会循着清泉的气息而来。
“倒是个好主意。”沈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里面装着几滴从蚀魂泉旁收集的清露——那是母巢爆炸时,被气浪卷上天的地脉净水,虽混了些毒雾,却仍是石髓精的最爱。他将玉瓶打开,朝着东侧岩壁倾斜,清露顺着瓶口滴落,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那些金色雾气便如嗅到蜜糖的蜂群般涌了过来。它们聚集在玉瓶周围,发出细碎的嗡鸣,原本分散的雾气渐渐凝聚成几条金色的细线,顺着清露滴落的轨迹,一头扎进了东侧岩壁的石缝中。只听“咔哒咔哒”的轻响从岩壁后传来,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里面刨挖,偶尔还会溅出几粒带着金光的碎石。
“这灵物倒真是天生的凿石好手。”苏清月看着岩壁上不断扩大的石缝,忍不住轻声赞叹。噬灵苔幼苗也探过头来,叶片轻轻触碰着那些飞溅的碎石,像是在与石髓精打招呼,叶片上的金边与碎石的金光交相辉映,竟生出几分暖意。
沈退靠在岩石上闭目调息,内腑的震荡在骨晶本源的缓缓运转下渐渐平复。他能感觉到,随着地脉毒流被石髓精搅动,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连带着之前被瘴气侵蚀的经脉都舒服了不少。冰玄雪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将一块温热的兽皮垫递了过来——那是她用冰刃从母巢废墟中找到的,虽沾了些污渍,却异常厚实。
“多谢。”沈退接过兽皮垫垫在身下,目光落在冰玄雪手腕上的一道细小伤口上,那是刚才被血蚕的丝絮划伤的,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黑气,“你的伤……”
“无妨。”冰玄雪抬手按住伤口,指尖凝结出一层薄冰,黑气遇冷立刻缩了回去,“这点小伤,回去用噬灵苔的汁液抹一抹就好了。倒是你,强行撕裂蛛后的千丝阵时,骨晶镜的光芒都散了,怕是消耗不小。”
沈退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苏清月忽然站起身,指着裂谷底部:“你们看!”
只见那些原本在废墟中嘶鸣的阴蚕,此刻竟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纷纷朝着石髓精凿开的岩壁方向爬去。它们的身体在接触到从石缝中渗出的清泉时,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绿色的汁液不断滴落,却没有挣扎,反而像是得到了解脱般,渐渐化作一缕缕白色的轻烟,消散在空气中。
“是地脉清泉的净化之力。”苏清月将噬灵苔幼苗抱得更紧了些,“这些阴蚕本是被毒流控制的灵虫,此刻毒流渐散,它们也该回归天地了。”
沈退看着那些消散的轻烟,忽然想起蛛后临死前那双猩红的眼睛。或许她也曾是被毒流控制的可怜人,只是深陷其中,再也无法回头。他轻轻叹了口气,骨晶镜在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思绪。
石髓精凿石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岩壁后传来越来越响的水流声,像是有一条被禁锢已久的小龙正在苏醒。忽然,“轰隆”一声闷响,东侧的岩壁裂开一道丈许宽的缺口,一股清澈的泉水从缺口处喷涌而出,如同一条银色的绸带,顺着裂谷底部蜿蜒流淌。所过之处,绿色的毒汁迅速消退,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岩石,甚至有几株嫩绿的小草从石缝中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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