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县的沙土地踩上去发虚,脚一抬就扬起细沙,黏在汗湿的衣襟上,磨得皮肤发痒。乔郓蹲在田埂边,手里攥着一把棉苗——叶片卷曲发黄,根须细弱得像棉线,轻轻一扯就断。“这地不是缺肥,是保水保肥太差,”他对身边的刘铁牛道,“种棉花怕旱,种粮食怕瘦,农户们轮着种,两样都收不上来。”
刘铁牛扛着一台“双用点播耧”模型,枣木架上安着两个并排的播种斗,一个装棉种,一个装麦种,铁铧是宽扁的月牙形——这是王月瑶针对丰县沙土地改的,宽铧能扒开沙层,让种子埋进稍黏的底土,还能顺便划出浅沟,方便保水。“刚才问了老棉农周老爹,”他抹了把脸上的沙,“这地方种棉,十有八九旱死;种麦,穗子小得可怜,粮行掌柜赵剥皮还压价收粮,农户们一年忙到头,剩不下几个钱。”
村头的晒谷场上,几个农户围着周老爹叹气。周老爹坐在石磨上,手里搓着干瘪的棉桃:“俺种了三十年棉花,”他指了指远处的沙坡,“去年种的三亩棉,一场热风刮过,全枯了。赵剥皮说俺的棉绒短,每斤压了两文钱,卖的钱还不够买种子。”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别信他们!赵掌柜说了,沙土地天生种不出好庄稼,他们的什么双用耧是‘浪费种子’,折腾半天还是白搭!”说话的是个矮胖汉子,腰间挂着“赵家粮行”的腰牌,是赵剥皮的伙计。
苏婉提着药箱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陶罐:一个装着褐色的“保墒膏”,另一个是黄绿色的“壮苗粉”。她蹲下身,从沙土里拔起一株棉苗,根须已经干得发脆,她用保墒膏兑水浇在根部,又撒了点壮苗粉:“这保墒膏用胡麻饼和黏土熬的,能在沙层形成保水膜,锁住水分;壮苗粉加了骨粉和草木灰,给棉苗补肥。”她指着周老爹的棉田,“咱们先搞两亩试种田,一半种棉,一半种麦,用双用耧播种,再挖‘鱼鳞沙坑’保水,五天后看效果。”
王月瑶蹲在田边,调试双用耧的播种斗。她将棉种斗的出种孔调小,麦种斗的孔稍大:“棉花要稀播,每亩两千株;麦子要密些,每亩三万株,这耧能精准控制数量,不会浪费种子。沙土地易陷,耧轮包了层厚麻布,减少打滑。”
乔郓激活信息探查扫过沙地和棉田:
【土壤状态:沙质土(保水率25%,保肥率30%,需人工改良保水保肥能力)】
【核心困境:赵剥皮垄断粮棉收购(压价收购+ 散布“沙地无用”谣言)+ 种植结构单一(农户只会单种棉或麦)】
【破局方案:王月瑶“双用点播耧”+ 苏婉“保墒壮苗药”+ 乔郓“棉麦套种+鱼鳞沙坑”(棉护麦防沙,麦固沙保棉)】
【关键证据:林砚查到赵剥皮偷税漏税账本,且私吞朝廷发放的“沙地改良银”】
“周老爹,”乔郓走过去,递过一把新编的竹筛,“咱们先筛沙——把细沙和粗沙分开,细沙铺在表层保墒,粗沙垫在底层排水,再用双用耧套种棉麦,保准能种好。”
周老爹看着苏婉手里的陶罐,又摸了摸双用耧的铁铧,犹豫道:“赵剥皮要是还压价咋办?”
“他压价,咱们自己卖,”乔郓指着远处的官道,“陈先生已经联系了济州的布庄和粮行,他们愿意按市价收咱们的棉和麦,不用看赵剥皮的脸色。”
当天下午,试种田就开了工。乔郓带着农户筛沙,细沙堆成小丘,粗沙铺在田底,踩上去格外结实;王月瑶和铁匠一起,给双用耧的麻布轮涂了层防磨油,播种斗反复校准,确保出种精准;苏婉带着妇人熬制保墒膏,大铁锅里的胡麻饼融化成糊状,和黏土搅拌后,散着淡淡的油香,她一边熬制一边讲解:“每株棉苗浇一两膏,麦子每亩撒三斤,保水又补肥。”
周老爹主动带着农户挖鱼鳞沙坑——在沙坡上挖直径一尺的圆坑,坑边垒上碎砖石,像鱼鳞一样排列,既能收集雨水,又能防止沙层流动。“这坑挖得好!”他舀了瓢水倒进坑,水慢慢渗进沙里,没有像往常一样瞬间流失,“以前下雨,水顺着沙坡流走,现在能存住了!”
试种田刚有模样,赵剥皮就带着打手来了。他穿着绸缎马褂,手里甩着鞭子,一脚踹翻了装保墒膏的陶罐:“谁让你们瞎折腾的?沙土地种不出好庄稼,浪费种子不说,还敢抢老子的生意!”
赵虎立刻上前,枣木杆一横:“赵掌柜,买卖自愿,你凭什么不让农户自己卖粮棉?”打手们见状,举着棍子就要动手,农户们纷纷拿起锄头,围了上来,怒目而视。
赵剥皮见势不妙,撂下狠话:“你们等着!这事没完!”说完带着打手灰溜溜地走了。
陈默和林砚连夜从沛县赶来,林砚推了推眼镜,将一本账册拍在桌上:“查清楚了!赵剥皮每年偷税漏税超百两,还私吞了朝廷给丰县的‘沙地改良银’五十两,去年他报的改良面积是一百亩,实际只改了十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