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龙岗的雾气比昨夜更浓,浓得像化不开的牛乳,伸手能摸到湿冷的雾丝,粘在睫毛上,眨眨眼就凝出小水珠。窄道两侧的树林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鸟低鸣,赵虎带着二柱、阿强蹲在树后,手里握着泡过水的麻绳,脚下的三角桩扎得结实——尖木朝上,裹着粟秆,雾里看着像堆普通的柴草,实则能扎破车轮。
“掌柜的信号该来了。”赵虎压低声音,指尖捏着片带露的树叶,叶上的水珠滴在地上,没声息。话音刚落,远处客栈的方向传来“咚、咚、咚”三声轻响——是灶房的锅声,掌柜的在报信:戌时到,岗哨换班了。
乔郓和周壮缩在大青石后,青石上沾着层薄霜,凉得透骨。周壮手里攥着那块梁山腰牌,指腹摩挲着“梁”字,耳朵贴在石上听着:“来了,三辆牛车,轱辘声沉,装得满。”乔郓点点头,从怀里摸出醒神粉竹筒,拧开盖子,一股清苦的艾草味飘出来,混在雾里,不显眼。
石勇藏在树林深处,流星锤链绕在手腕上,链节上的铁环被他擦得发亮,在雾里泛着冷光。他盯着窄道入口,能听到越来越近的轱辘声,还有喽啰的吆喝:“快点走!误了总坛的时辰,朱头领饶不了咱们!”
没过多久,雾里透出两盏青灯笼的光,昏黄的光在雾里晃着,像鬼火飘过来。第一辆牛车的车辕上坐着个穿黑衫的人,腰间别着面小红旗——是朱贵,他手里握着根马鞭,时不时抽一下牛背,嘴里骂骂咧咧:“磨蹭什么!过了独龙岗,就能歇会儿了!”
粮车慢慢驶进窄道,刚到三角桩前,第一辆车的车轮“咔嚓”一声,被尖木扎破了,牛受惊,扬蹄嘶叫,车辕猛地晃了晃,朱贵差点摔下来。“谁他妈设的障?”朱贵怒喝着跳下车,刚要挥旗喊喽啰,周壮突然从大青石后窜出来,手里握着根短棍,一棍敲在朱贵的手腕上,小红旗“啪”地掉在地上。
“是你!周壮?你敢反水!”朱贵看清来人,眼睛瞪得通红,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短刀——那刀身涂着迷药,泛着暗绿色的光。乔郓紧随其后,一脚踹在朱贵膝盖后,朱贵“扑通”跪下,乔郓顺势按住他的肩膀:“别动,你的喽啰已经被围了。”
果然,两侧树林里冲出护粮队的人,铁牛举着木杠,拦住第二辆粮车的车头:“把粮留下!放了农户!”车上的喽啰刚要拔刀,石勇的流星锤链“咻”地飞过来,缠住刀身,轻轻一拉,短刀就掉在地上。“敢用迷药刀?”石勇的声音从雾里传来,带着冷意,“上次在海州饶过你,这次还不知悔改。”
喽啰们慌了神,有的想往回跑,却被二柱、阿强用麻绳绊倒;有的想放信号弹,刚摸出火折子,苏婉突然从树后跳出来,手里的醒神粉往风里一撒,喽啰们顿时打了个喷嚏,火折子掉在地上,被雾水浇灭了。“别费劲了,”苏婉手里握着个小铜哨,“你们的岗哨已经被掌柜的引走了,没人来救你们。”
车斗里的农户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有海州的张老三,有沂州的张小五,还有泗水的赵铁,个个面黄肌瘦,却眼里放光。“是乔官爷!”张小五喊出声,伸手去解绑在身上的绳子,“我们有救了!”
朱贵看着乱作一团的喽啰,又看着跳下车的农户,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敢截梁山的粮!宋江头领不会饶你们的!”乔郓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攻城令:“宋江要攻三州,这粮是攻城的干粮,我们截的就是这害民的粮!”
石勇把捆好的喽啰推到一起,铁牛和周壮开始卸粮车——车斗里装的全是用油布包着的干粮,还有几袋火药,是凌振剩下的。“这些干粮分给农户,火药送官府销毁。”乔郓话音刚落,农户们就欢呼起来,张老三捧着块干粮,眼泪掉在上面:“俺们被抓了半个月,终于能吃顿饱饭,回家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哨响——是梁山的岗哨发现不对劲,往这边来了。“快撤!”乔郓喊了一声,护粮队的人推着粮车往客栈方向走,石勇断后,流星锤链在手里晃着,防止岗哨追来。
回到聚龙驿时,掌柜的已经把灶房烧得暖融融的,锅里煮着热粥,飘着粟米和枣泥的香。农户们围在灶房,捧着粗瓷碗,喝着热粥,脸上的愁容终于散了。朱贵被绑在客栈的柱子上,看着这一幕,嘴里还在骂:“你们等着!九月初九,总坛的大军一到,三州必破!”
乔郓没理他,走到柜台后,拿起掌柜的铜哨,吹了三声——是给附近官府暗哨的信号,让他们来接应农户,运走粮食和火药。苏婉在给农户们涂药膏,有的农户被喽啰打了,有的被绳子勒出了伤,她涂药的动作轻得很:“别担心,养几天就好了,回去就能和家人团聚。”
王月瑶在清点干粮,一边数一边记在纸上:“一共五百斤干粮,够这些农户吃回家里,剩下的送官府,分给城里的穷人。”铁牛蹲在她旁边,帮着搬干粮:“下次再遇到梁山的粮车,俺还帮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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