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孙策的战马喷着响鼻,蹄铁踏在泥泞的官道上,溅起一片片污浊的泥水。他身披的铠甲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锃亮,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交错纵横,甲叶边缘还凝着暗红的血渍,那是方才激战中留下的印记。
“驾!”孙策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坐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躁,发出一声沉闷的嘶鸣,加快了步伐。身后,跟着的残兵们个个面带倦容,有的人一瘸一拐地拖着长枪,有的人用破布草草裹着伤口,鲜血渗透布料,在夜色里晕开点点斑驳。他们的战袍沾满了泥污与血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唯有手中紧握的兵器,还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大营的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悬挂的“孙”字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却没了往日的威风,反倒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今日的惨败。守营的士兵见是孙策归来,连忙掀开寨门的吊桥,眼神里满是敬畏与担忧,却不敢多问一句。
孙策一进大营,便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丢给身旁的亲卫,大步流星地朝着主营帐走去。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帐外的亲兵见他脸色阴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纷纷低下头,连眼神都不敢与他对视。
“哐当!”孙策猛地掀开帐帘,一股压抑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帐内早已点燃了牛油巨烛,跳动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显得格外狰狞。他一屁股坐在主位的案几后,那把镶嵌着宝石的座椅被他坐得“咯吱”作响,似是不堪重负。
“啪!”孙策的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桌上摆放的青铜酒樽、陶制食盒瞬间被震得跳了起来,酒樽里剩下的残酒泼洒而出,在案几上蜿蜒流淌。他双目圆瞪,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沙哑:“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本以为此次兵临寿春城下,定能一举将其拿下,扩充我江东版图,可偏偏被成大器这贼子坏了好事!”
他的目光扫过帐内,像是要喷出火来。今日的寿春之战,本是胜券在握。他亲率五万精兵,趁着成大器主力在青州布防的空档,突袭寿春。攻城战打响时,士兵们奋勇争先,云梯架上城墙,攻城槌一次次撞击城门,眼看就要攻破城防,成大器援军却像是从天而降般,两支精锐骑兵从侧翼杀出。
那两支骑兵个个马术精湛,手持长槊,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孙策军的阵型。孙策率军奋力抵抗,与成大器骑兵在城下展开激战。孙策大军被成大器大军冲散,肩上还挨了一箭,若不是亲卫拼死护驾,恐怕早已命丧当场。最终,大军溃散,只能狼狈后撤。
“报——”帐外传来亲兵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周将军、程将军、韩将军、张长史、张侍中等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孙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
帐帘再次被掀开,周瑜、程普、韩当、张昭、张纮等人鱼贯而入。他们身上同样带着征战的痕迹,周瑜的白袍沾染了尘土,程普的胡须上还挂着一丝血痕,韩当的铠甲歪斜着,显然也是经过一番恶战。
众人走进帐内,见孙策脸色阴沉,案几上一片狼藉,都知道他此刻心情极差。程普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周瑜用眼色制止了。
周瑜上前一步,对着孙策拱手行礼,面色凝重却不失沉稳:“伯符,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如此动怒。此次虽败,但我军主力尚存,将士们的锐气未损,切不可因一时失利而气馁。”
孙策抬起头,目光落在周瑜身上。周瑜是他的发小,更是他麾下最得力的谋士,两人情同手足,无话不谈。此刻,他眼中的怒火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急切与不甘:“公瑾,你向来足智多谋,如今成大器占据寿春,气焰嚣张,我们该当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咽下这口气,眼睁睁看着他在寿春得意忘形?”
周瑜微微皱眉,走到帐内悬挂的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滑动。地图是用羊皮绘制的,上面标注着各州郡县的位置,山川河流的走向清晰可见。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成大器如今在寿春囤积了大量兵马,粮草充足,城防坚固,若我们正面强攻,无疑是以卵击石,对我们极为不利。依我之见,应当以奇取胜。”
他说着,缓缓走到营帐中央,双手背后,神色坚定:“当前,我们应该调集大军,做出要在寿春与成大器决一死战的态势,让他以为我们不甘心失败,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以此吸引他的注意力。”
程普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性子耿直,有话便说:“公瑾,这吸引注意力又有何用?我们的目的是击败成大器,夺回失地,不是在这里跟他虚张声势啊。”
韩当也点头附和:“程老将军说得是,我等将士愿效死力,与成大器正面交锋,何必这般绕弯子?”
周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像是早已料到他们会有此一问:“程老将军、韩将军莫急,听我细细道来。在做出决战姿态的同时,我们要使出偷梁换柱之计。伯符可领军在此与成大器大军对峙,每日擂鼓呐喊,摆出进攻的架势,让他不敢轻易分兵。而我则与程老将军、韩将军率领五万大军,悄悄绕到广陵,发动突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