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林风波骤歇,乔峰身世被揭,心灰意冷之下掷还打狗棒,在无数复杂目光中黯然离去,背影萧索,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凉。
月乘风见状,对身旁梅兰竹菊四女低语交代几句,便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他步伐看似悠闲,却始终与乔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乔峰内力深湛,自然察觉有人跟随。他此刻心乱如麻,本欲呵斥,但感知到来人气息平和悠长,轻功身法更是精妙绝伦,竟隐隐让他这等级数的高手也感到一丝莫测高深,不由得压下了烦躁,想看看此人意欲何为。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杏子林外一处僻静山坡。乔峰蓦然停步,霍然转身,虎目如电,直视月乘风,声音因心绪激荡而略显沙哑,却依旧带着迫人威势:“阁下尾随乔某良久,究竟意欲何为?”他虽感激对方方才在林中仗义执言,但此刻心境,实在难有好的语气。
月乘风停下脚步,神色坦然,拱手一礼,语气诚恳:“乔帮主切勿误会。在下月乘风,并无恶意。只是见帮主蒙受不白之冤,心中愤慨,更见帮主此刻心境,想必困惑悲凉交织,特来想与帮主说几句肺腑之言。”
乔峰见他目光清澈,语气真诚,紧绷的脸色稍缓,亦抱拳还礼:“原来是月公子。方才林中,多谢公子仗义执言,揭穿那恶妇阴谋,此恩乔某铭记。”他顿了顿,脸上苦涩之意更浓,“只是……这‘契丹胡种’的身份,却是铁证如山,无从更改了。”
月乘风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望向苍茫远山,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乔帮主,何为胡?何为汉?血脉出身,当真能定义一个人的英雄本色吗?”
乔峰身躯猛地一震,豁然转头看向月乘风。这个问题,直指他内心最深处的迷茫与痛楚。
月乘风继续道,目光灼灼:“我观乔帮主行事,光明磊落,义薄云天,统领丐帮,造福苍生,此乃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敢问帮主,您过往所做之事,所行之道,可曾因这身血脉而有半分偏移?可曾损害过中原武林、天下百姓分毫?”
“不曾!”乔峰斩钉截铁,虎目中迸发出坚定的光芒,“乔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手中钢刀,更对得起万千黎庶!”
“这便是了。”月乘风抚掌轻叹,语气带着由衷的敬佩,“英雄不问出处。在月某看来,乔帮主便是乔帮主,是那个豪气干云、侠义为怀的乔峰!与你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又有何干系?那些仅因出身便否定你一切功绩、抹杀你全部侠义之人,不过是狭隘偏执之徒,他们的言语,又何须挂怀,玷污了英雄心胸?”
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敲散了乔峰心中不少郁结之气。他一生磊落,最重信义名声,此刻听得月乘风如此评价,顿生知己之感。他重重一拍月乘风肩膀(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感慨万千:“好!好一个‘英雄不问出处’!月公子,你这话,当真说到乔某心坎里去了!想不到我乔峰落难之时,竟能得遇公子这般人物!”
两人相视片刻,仿佛多年的挚友。乔峰仔细打量着月乘风,越看越觉此子气度不凡,年纪轻轻,武功见识皆属顶尖,更难得是这份通透豁达的心胸。“月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武功,不知师承何处?”乔峰忍不住问道,他看出月乘风的轻功身法绝非中原常见路数,精妙异常,内力更是深不可测。
月乘风早有准备,淡然一笑:“在下自幼居于西域天山,家师乃一隐世之人,不欲透露名讳,还望乔帮主体谅。”他将灵鹫宫背景隐去,推说隐世门派。
乔峰闻言,也不深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天山……人杰地灵,难怪月公子气度非凡。”他随即神色又黯淡下来,“只是……经此一事,丐帮我是回不去了。这茫茫江湖,乔某竟不知该往何处去,身世之谜,更是如同巨石压心。”
月乘风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巨大迷茫与悲凉,沉吟片刻,道:“乔兄(此时改口,更显亲近),既然前路未知,何不暂时放下包袱,随心而行?或许在路上,能寻到关于您身世的更多线索。至于那‘带头大哥’……”
他话锋一转,引入正题。乔峰立刻凝神倾听。
月乘风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摇动,语气从容分析道:“这带头大哥的身份,看似迷雾重重,实则细想之下,亦有迹可循。”
乔峰眉头紧锁,努力回想杏子林中众人的话语,却仍感茫然:“惭愧,乔某实在猜不出。智光大师、赵钱孙等人皆守口如瓶,只以‘带头大哥’相称。”
月乘风淡淡一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乔兄请想,能让智光大师、汪剑通前辈这等人物都甘心听从号令的‘带头大哥’,在三十年前的江湖上,绝非寂寂无名之辈。除了武功必须卓绝,其声望、地位,更需能压服各路英雄,令群雄景从。”
他顿了顿,目光微凝:“而当年他们集结的由头,是听闻契丹武士意图前往少林寺盗取武功秘籍。试问,听到这种消息,谁最紧张?谁最有可能挺身而出,号令群雄?此事若说与少林毫无干系,乔兄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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