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的尖啸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沉滞的空气。红蓝光芒在芦苇丛间疯狂闪烁,将摇曳的草影投射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沈屹舟抱着曹诗琪,在齐腰深的芦苇荡中疾行,他的动作迅捷而精准,如同一条在熟悉水域中游弋的鱼,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泥泞的陷坑和纠缠的藤蔓,将追兵的喧嚣与光芒迅速甩在身后。
曹诗琪被他紧紧箍在怀里,颠簸中,她只能看到不断向后飞掠的、被雨水打湿的芦苇杆,以及沈屹舟紧绷的下颌线。他的呼吸依旧平稳,仿佛刚才在排水通道内与陈峰短暂而激烈的交锋,以及此刻在警方围捕下的逃亡,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那个银色金属箱里到底是什么?陈峰怎么样了?警察能抓住沈兆安吗?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翻滚,却一个也问不出口。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警笛声终于变得遥远而模糊,最终被彻底隔绝。沈屹舟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似乎离开了江滩区域,进入了一片废弃的厂区。高大的、锈迹斑斑的厂房如同沉默的巨兽,在雨夜中投下大片大片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变质后的酸腐气味。
沈屹舟在一座看起来像是旧仓库的建筑前停下。仓库的侧壁有一扇几乎被蔓藤完全覆盖的小门,他单手抱着曹诗琪,另一只手在门锁的位置摸索了几下,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门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他侧身闪入,随即反手将门关上。外界风雨声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回音的、死寂般的空旷感,以及更加浓郁的陈腐气味。
仓库内部空间极大,堆放着一些蒙着厚厚灰尘、看不清原貌的废弃机械和货箱。只有角落里,用隔板简单围出了一小块区域,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线。
沈屹舟抱着曹诗琪,径直走向那个角落。
隔板围出的空间里,陈设竟然与之前那个集装箱安全屋有几分相似——一张行军床,一套简易桌椅,桌子上放着那台熟悉的笔记本电脑和那个刚刚夺来的银色金属箱。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一个小型的便携式医疗箱,以及一个正在默默运转、发出轻微嗡嗡声的空气净化器。
他将曹诗琪放在行军床上,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但似乎刻意避开了她受伤的脚踝。然后,他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桌边,将那个银色金属箱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光芒再次映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曹诗琪的存在,也不在意刚刚摆脱的警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金属箱和电脑屏幕上。
曹诗琪蜷缩在行军床上,抱着依旧剧痛的脚踝,偷偷打量着他。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审问她?为什么不处理那个箱子?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沈屹舟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偶尔会停下来,盯着屏幕上的某些数据或图像,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题。那个银色金属箱就放在他的手边,但他始终没有打开它。
这种悬而不决的状态,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煎熬。
终于,在曹诗琪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的时候,沈屹舟停下了动作。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依旧是那种冰冷的、评估性的审视。
“知道为什么警方会突然出现吗?”他忽然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曹诗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
“匿名举报。”沈屹舟淡淡道,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精确提供了码头区域存在非法拘禁、人体实验以及潜在暴力冲突的线索。举报时间,恰好在我们离开码头后不久。”
曹诗琪的心脏猛地一跳!匿名举报?是谁?陈峰安排的后续计划?还是……沈兆安自导自演,为了搅浑水,或者借警方之手除掉某些人?
“你觉得会是谁?”沈屹舟看着她,仿佛在提问一个随堂测验。
“我……我不知道。”曹诗琪低声回答,脑子里一片混乱。
“是陈峰。”沈屹舟给出了答案,语气肯定,“但他犯了一个错误。他低估了我父亲对警方渗透的程度,也低估了……事情的复杂性。”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他也高估了警方的效率和作用。”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各方力量的不屑。
“那……陈峰他……”曹诗琪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一丝希冀和担忧。
沈屹舟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他的死活,暂时不重要。”沈屹舟冷漠地终结了这个话题,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她身上,“重要的是你,曹诗琪。”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警方的出现,打乱了一些表面的节奏,但也让水下的东西,更容易浮现。”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皮囊,直视内里,“你现在是整个漩涡中,最特殊的那个点。沈兆安想控制你,陈峰想保护你,警方可能会找到你……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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