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的冬雪总是来得悄无声息。清晨推开窗时,青石板路已覆上一层薄霜,檐角垂下的冰棱晶莹剔透,老槐树枝桠裹着雪绒,像极了张奶奶剪纸里的素白纹样。苏晚裹紧羊毛围巾,踩着积雪走向忆槐亭,远远就看见王爷爷坐在亭内的石凳上,手里摩挲着那把旧二胡,琴筒上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粒。
“王爷爷,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家待着?”苏晚快步上前,把揣在怀里的热水袋递过去。王爷爷接过热水袋捂在手里,笑着指了指亭外的老桂树:“你看这雪落在桂树上,倒让我想起陈老师寄来的乐谱了,那首《南北春声》里,不就有段要仿着雪落的调子拉嘛。”他说着便将二胡横在膝上,手指轻按琴弦,一段清冽婉转的旋律缓缓流出,雪粒子从槐树枝头簌簌落下,竟像是为琴声伴舞。
正听得入神,巷口传来夏冉清脆的喊声。苏晚回头望去,只见夏冉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踩着雪靴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来,围巾上沾着的雪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苏晚姐!王爷爷!我从上海带回来的东西到啦!”夏冉把帆布包放在石桌上,拉开拉链,里面装满了上海老菜馆的酱鸭、梨膏糖,还有林先生特意托人捎来的老洋房明信片。
“林先生说,这些明信片是游客拍的展览照片印的,让咱们分发给巷里的老人。”夏冉拿起一张明信片,上面印着孙爷爷的铁皮饼干盒,盒身的外滩图案在雪光映衬下格外清晰。王爷爷凑过来看着明信片,指了指照片里围在展台前的人群:“你看这老先生的眼神,跟我第一次见这二胡时一模一样,都是念着老物件里的故事呢。”
说话间,孙爷爷拄着拐杖慢慢走来,怀里抱着一个木匣子。“苏晚丫头,夏冉丫头,你们快来看看这个。”孙爷爷打开木匣,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十几块手帕,每块手帕上都绣着不同的纹样——有梧桐巷的青石板路,有忆槐亭的飞檐,还有上海老洋房的尖顶。“这些都是我老伴当年绣的,之前展览没来得及带来,明年带去上海,也让他们看看咱们梧桐巷的针线活。”孙爷爷拿起一块绣着桂树的手帕,眼角泛起笑意,“你奶奶要是还在,知道她的绣活能去上海,肯定高兴得睡不着觉。”
苏晚接过手帕,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忽然想起在上海展览时,那位老先生看着铁皮饼干盒落泪的模样。“孙爷爷,明年展览咱们不仅带绣品,还可以在现场摆个小桌子,教游客绣简单的桂花纹样,让大家亲手感受老手艺的温度。”夏冉提议道,孙爷爷连连点头:“好主意!我还可以把我老伴当年用的绣花针、顶针都带去,让年轻人也看看以前的针线物件。”
几人正讨论着,吴叔扛着一捆枯枝从巷尾走来,枯枝上还挂着些未掉落的桂花果。“吴叔,这是要做什么?”苏晚好奇地问。吴叔把枯枝靠在亭柱上,拍了拍手上的雪:“这不快到冬至了嘛,我想着用这桂花枝熏点腊肉,到时候给上海来的游客尝尝,也让他们知道咱们梧桐巷的冬天是什么味道。”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记着几样食材:“我还想试着做桂花糯米酒,上次林先生说上海人冬天爱喝甜酒,咱们这梧桐巷的桂花酿,肯定比他们的好喝。”
正说着,巷口的邮差骑着自行车过来,车筐里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苏晚女士,上海来的挂号信。”邮差把信递给苏晚,又指了指车筐:“还有几个包裹,是陈婉清老师寄来的,说是给王爷爷的乐谱和给大家的评弹唱片。”
苏晚拆开信封,里面是林先生写的信,还有一份“南北老巷文化节”的策划案。“林先生说,想在明年春天办个文化节,把梧桐巷的剪纸、二胡、桂花美食,还有上海的评弹、老洋房文化都整合起来,让两地的文化能更好地交流。”苏晚念着信里的内容,王爷爷顿时来了精神:“那我可得好好练练《南北春声》,到时候在文化节上跟陈老师合奏,让大家听听咱们南北结合的音乐有多好听。”
夏冉接过包裹,拿出里面的唱片:“陈老师还附了张纸条,说这是她新录的评弹《珍珠塔》选段,让咱们先听听,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明年她来梧桐巷的时候再改。”她说着把唱片放进随身带的播放器里,婉转的评弹声在亭内响起,与王爷爷的二胡声渐渐融合,雪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仿佛也成了这旋律的一部分。
中午时分,雪渐渐停了,巷里的老人们都聚集到忆槐亭,围着苏晚和夏冉,听她们讲上海展览的趣事。张奶奶拿着明信片,指着上面的联名帆布包:“这帆布包上的忆槐亭画得真像,下次我剪几张剪纸,也印在帆布包上,让更多人知道咱们梧桐巷的亭子。”李爷爷则关心双城游的行程:“下次上海游客来,我带他们去看巷尾的老井,那口井可有一百多年历史了,以前咱们巷里人都靠它喝水呢。”
苏晚看着老人们热情的模样,心里暖暖的。她从包里拿出一份表格:“林先生说,明年春天的双城游,想让咱们梧桐巷的老人也去上海看看,体验一下老洋房的生活,大家要是想去,就在这表格上登记。”话音刚落,老人们纷纷举手,孙爷爷第一个拿起笔:“我肯定去!我要去看看上海的纺织厂旧址,想起我老伴当年在纺织厂上班的日子,也想跟那里的老人聊聊。”王爷爷也跟着登记:“我去跟陈老师合奏,还要去听听上海的京剧,听说跟咱们的评弹不一样,我也学学,说不定能融到二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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