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闹钟还没响,方英就已经醒了。她动作轻缓地穿好衣服,连洗漱都刻意放轻了声响,生怕惊动了还在熟睡的母亲。抓起书包出门时,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她身后依次熄灭,像一场沉默的告别。
走到路口等红灯时,晨风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终于还是敲下一行字:“不好意思,我已经出发了,先去学校啦。”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红灯刚好跳成绿灯,方英深吸一口气,快步穿过马路,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方向。
正午的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在油腻的餐桌上投下晃眼的光斑。方英端着餐盘,和李欣朵刚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筷子还没碰到饭菜,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方英!”
她下意识地回头,正撞见舒文相端着餐盘站在不远处,朝她扬手笑着,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额角还带着点运动后的薄汗。周围嘈杂的人声仿佛瞬间静了几秒,方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被那股沉甸甸的情绪压下去。
她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像看到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立刻转回头,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舒文相脸上的笑容有没有僵住。“我们换个地方吃。”她抓起餐盘,语气急促地对李欣朵说,不等对方反应,就拉着她往食堂门口走。
餐盘碰撞的声音在喧闹中显得格外突兀,李欣朵被她拽着快走了几步,才挣开她的手,一脸疑惑地问:“方英,你怎么不理舒文相啊?他刚才明明在叫你。”
方英把餐盘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声音低低的:“不想理。”
“为什么呀?”李欣朵追上来,看着她紧绷的侧脸,“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昨天放学不还一起走的?”
方英望着食堂外来往的人群,阳光晒得她眼眶有点发烫。“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轻轻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李欣朵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没再追问。她太懂方英心里的滋味了——那种明明想靠近,却又被无形的墙挡在外面的窘迫,那种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好,就主动往后退的怯懦,像根细刺,扎在心里,不碰都隐隐作痛。她默默地站在方英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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