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皱起眉头,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柏延琪每天都要吃好多药,肚子里还有肿瘤,医生都说她身体撑不了多久。”杨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就算没有我们,她也活不长,早死晚死都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说!”年轻的警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是愤怒,“生命是能用来这样衡量的吗?柏延琪的病是病,可你们的霸凌是把她往死路上逼!你明知道她敏感脆弱,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却连一句劝阻、一次求助都不肯做,现在还在这里找借口推卸责任!”
杨娜被他吼得缩了缩肩膀,却依旧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我那时候也害怕……白菲婷说过,谁要是敢多管闲事,就对谁下手。我不想变成下一个柏延琪,我有错吗?”
年长的警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涌上一阵深深的无力。他从事刑侦工作多年,见过不少犯错后推诿、狡辩的人,可像杨娜这样,用受害者的病痛来为自己的懦弱开脱,还是第一次。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比如柏延琪日记里写的“想好好活下去”,比如她偷偷攒钱想买新裙子的心愿,可看着杨娜紧闭的心防,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拿起笔录本,翻了几页,又轻轻合上,对着年轻的警察摇了摇头。随后,他看向杨娜,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多了几分疏离:“审讯先到这里,你在里面好好反省一下。”说完,便起身带着年轻的警察走出了审讯室,关门的瞬间,还能看到杨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审讯室里再次只剩下杨娜一个人。她盯着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水面上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刚才说的那些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她确实害怕白菲婷的威胁,可她也清楚,柏延琪曾不止一次跟她说过“想等病好了去看海”,说“想考上喜欢的大学”。那些对未来的期待,被她故意抛在脑后,只为了给自己的懦弱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不知过了多久,杨娜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一口东西。饥饿感让她的情绪变得更加烦躁,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想到这里,杨娜猛地站起身,走到审讯室门口,用力拍了拍门:“有人吗?我有事情要问!”
很快,之前那位年长的警察走了过来,隔着门上的小窗户看着她:“什么事?”
“警察,我可以打一个电话吗?”杨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警察看着她眼底的期盼,沉默了几秒,还是摇了摇头:“不可以。按照规定,在案件调查期间,嫌疑人不能与外界私自联系。”
杨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她垂下肩膀,声音也低了下去“那不会有人来救我了
“你放心,”警察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们已经通过你之前提供的联系方式,通知了你的家长和家属,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在他们来之前,你需要留在审讯室里,有什么需求可以跟我们说。”
听到“家属会来”,杨娜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回座位坐下。这一次,她没有再抠桌角,也没有再露出冷漠的表情,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窗外。
审讯室的窗户很高,只能看到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杨娜看着那片天空,突然想起高中时的某个下午,柏延琪也曾拉着她,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指着远处的云说:“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等我病好了,我们一起去买最大的那种。”
那时候的柏延琪,眼睛里还闪着光,说话的时候带着甜甜的笑意。可后来,那束光被白菲婷的霸凌一点点熄灭,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杨娜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她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却越擦越多。原来她不是不难过,不是不后悔,只是一直不敢面对——面对柏延琪的死亡,面对自己的懦弱,面对那个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选择沉默的自己。
她蜷缩在椅子上,肩膀微微颤抖。审讯室外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偶尔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杨娜猛地抬起头,以为是杨婕来了,却看到一名女警端着一份盒饭走了进来,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先吃饭吧,不管怎么样,身体不能垮。”
女警的声音很温柔,像妈妈的语气。杨娜看着那份还冒着热气的盒饭,眼眶又一次湿润了。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口米饭放进嘴里,却觉得没什么味道。可她还是一口一口地吃着,她需要有勇气,去面对所有她曾经逃避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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