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鸿绪让伙计取来空白汇票，当场填了一张，密押诗写的 “晋军同守，边塞永宁”—— 把 “晋” 字嵌进去，既合军饷的景，又藏着商号的根。他写字时，余光看见张彪在记密押的笔画，像在默背。
三、暗处的眼线动
未时的阳光斜斜照进粮帐，王鸿绪帮老周核军饷账目。帐外传来张彪的声音，他在对亲兵交代：“去西安查‘汇通海’分号，看看有多少现银，护卫带的什么兵器。” 王鸿绪心里冷笑 —— 这哪是查分号，是想找劫票子的法子。
老周突然指着账本：“张副将上个月批了笔‘损耗银’，说是被沙匪劫了，可我没见报官文书。” 账本上的字迹往右上斜，和李掌柜的履历表一个样，王鸿绪突然明白，张彪不仅是范氏余党，还在营里偷卖军饷。
“周军需信得过我，就把这账本抄一份。” 王鸿绪往帐外看，张彪的亲兵正往粮帐后巷走，手里的刀鞘有个缺口，和北平劫匪的刀鞘一样，“以后兑银的士兵，让他们在票子背面按指印，防人冒领。”
正说着，个山西兵捧着银锭进来，想换成汇票。他的布包上绣着双驼纹，是晋商驼队的标记 —— 王鸿绪认出是老驼夫阿木尔的侄子，去年还在恰克图见过。“这票子真能在平遥兑银？” 士兵的声音发颤，指节因为常年握刀变形，却在票子上摸得轻，像怕碰坏了。
“我给你盖个私章。” 王鸿绪从怀里掏印章，牛角做的，印底刻着 “晋” 字，“到了平遥，找‘汇通海’总号，提我名字。” 他盖印时故意用了朱砂混茶汁，干了发乌，防人仿刻。
张彪突然进来，看见士兵手里的汇票，一把抢过去：“新兵蛋子懂什么？这纸能当饭吃？” 他把票子往案上扔，却在转身时用袖口沾了沾票面 —— 是想蹭点磁粉，回去研究仿造。王鸿绪假装没看见，心里却记准了他袖口的补丁位置，是块青布，和范家账房的布料一样。
四、军饷的新旧争
掌灯时，军帐里吵了起来。老周想把剩下的军饷都换成票子，张彪却拍了桌子：“出了事你担？士兵哗变你能压？” 年羹尧没说话，只看着案上的银锭和汇票，银锭的碎屑在灯下像撒了把碎星，票子却干干净净，连个折痕都没有。
“将军可问士兵。” 王鸿绪让亲兵去叫几个山西兵，“他们要是信晋商的票子，就试；不信，我把汇票带回。” 很快进来五个士兵，其中三个的布包上有茶袋布，一看就是晋地来的。
“俺信！” 个满脸风霜的老兵举起手，“俺爹是平遥的驼夫，说晋商的票比银子金贵，丢了能补，银子丢了就没了。” 他还说去年帮商队赶驼，见过票号兑银，盐晶章显字时 “像老天爷盖了章”。
张彪还想反驳，被年羹尧按住：“就这么定了。” 他把一百张汇票分给山西兵，“月底我派人去西安查，要是兑不出银，我拆了你的分号。” 王鸿绪笑了：“将军随时可查，分号的盐晶匣里，存着对应银数的账本。”
送王鸿绪出营时，老周悄悄塞给他张纸条：“张副将和沙匪有勾结，上个月的‘损耗银’，其实运去了黑水河的据点。” 纸条的边缘沾着盐晶，是肃州的池盐，和张彪玉佩缝里的盐粒一样。
戈壁的夜风裹着沙砾，王鸿绪把纸条塞进汇票夹。远处的烽燧燃起烟火，三短两长 —— 是军里的平安信号，可他总觉得像范家的暗号，心里发沉。张彪站在营门口的阴影里，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只盯着猎物的眼睛。
五、沙里的盐晶痕
深夜的肃州分号，王鸿绪让伙计加固门窗。盐晶混黄土砌的墙在油灯下泛着青白，墙角的磁石盆里，碎铁屑吸附成圈 —— 是测试磁石吸力的，确保军饷汇票的磁粉线能被稳稳吸住。
“掌柜的，张副将的亲兵在分号外转悠。” 伙计进来报，手里拿着块被磁石吸住的布片，“这是从他们身上掉的，沾着银末。” 王鸿绪摸了摸布片，是营里的粗麻布，纤维里裹着的银末和军饷银锭的一样，看来他们在打分号的主意。
他突然想起年羹尧的话，士兵的爹娘认不认票子？或许该在票子背面印上骆驼和盐井 —— 山西的爹娘见了这两样，就知道是正经晋商的东西。他让账房拿笔来，在空白票上画了个简笔驼队，驼铃里嵌着 “晋” 字。
窗外传来骆驼的嘶鸣，是老周派来的人，送来了张彪和范家往来的信 —— 用盐晶水写的，遇火显字，上面写着 “初八劫票，黑水河”。王鸿绪把信纸往火上凑，字慢慢显出来，末尾的三铜钱印被火烤得发黑，像个烧糊的疤。
“备驼队。” 王鸿绪往身上裹毡布，“去黑水河。” 他知道张彪想劫票子嫁祸沙匪，再让范家仿票兑银，既捞了银子，又能让年羹尧不信晋商的票子。可他们忘了，晋商的骆驼能走戈壁，也能追沙匪。
出发前，王鸿绪把军饷汇票的存根锁进盐晶匣。匣底的盐晶在灯下像层碎冰，映着他的影子，像个握着算盘的战士。他突然想起辽东的白银劫案，当年用棺木藏银，现在用票据运银，都是为了让银子安全到家，只是法子更巧了。
戈壁的星子很低，像悬在驼铃上的碎银。王鸿绪摸了摸怀里的汇票，桑皮纸被体温烘得温热，盐晶章的 “汇通” 二字在暗里像双眼睛，盯着黑水河的方向。他知道，这一百张汇票不仅是军饷，是晋商的信用，更是堵在沙匪和范家之间的墙 —— 墙倒了，商路和军路都得断。
而张彪的玉佩，此刻或许正被他攥在手里，三铜钱的纹路里，藏着黑水河的沙，和范家旧茶砖上的铜绿，混在一起像摊化不开的阴谋。但王鸿绪不怕，他的盐晶匣里，不仅有汇票，还有对付这阴谋的法子 —— 就像当年用盐晶认茶砖，现在用盐晶认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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