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茶窖的灯火明 —— 乾隆十六年冬】
茶窖里的火把噼啪作响,把七排盐晶柜照得像冰砌的墙。王鸿绪踩着砖缝里的盐粒,往最北头的格子走,靴底碾过结晶的盐粉,发出细碎的响。官账房的账簿堆在木案上,朱砂写的 “军需” 二字在潮汽里洇开,像渗进纸里的血。
“都按我说的抄。” 他把支盐晶笔递给族弟王敬之,笔尖蘸着融了磁粉的盐水,“每笔账旁边,用‘天地玄黄’的密押诗注暗号 —— 记‘天’字的,标正月生;记‘地’字的,标六月生,明白吗?”
王敬之的手在账簿上悬着,笔尖的盐水滴在 “九百九十九两” 的数字旁,立刻晕出个小圈:“哥,这是要把经办人的生辰都藏进去?” 他往火把那边挪了挪,账簿上的朱砂遇热泛出淡红,“要是被外人看着,会不会……”
“就是要让内鬼看着慌。” 王鸿绪打断他,往案上放了块磁石,“你看,标‘天’字的地方,磁石一贴就显出‘正’字,只有咱晋商的人能看懂。” 他指着去年那本账,“先从范茂才经手的那几笔抄起。”
茶窖的门被风撞得吱呀响,六个王氏族人围在木案旁,手里的盐晶笔在桑皮纸上划过,留下透明的痕迹。他们都是从小跟着学账的,指尖的茧子比账本还厚,知道这盐晶水写的字,遇热、遇磁、遇碱会显出三种不同的色,任谁也仿不来。
一、盐晶抄的生辰显
辰时的火把换了新炭,王敬之抄到第三本账时,突然 “咦” 了声。磁石在 “九百九十九两” 旁的 “黄” 字上一贴,竟显出个 “腊” 字 —— 腊月生的经办人。他翻出总号的名册,腊月生的账房先生只有一个:年羹尧旧部,现任官账房掌柜的周明远。
“哥,你看。” 王敬之把账簿推过去,盐晶水写的 “腊” 字在磁石下泛着黑,“这三笔异常记录,标的都是‘黄’字,显的都是‘腊’,周掌柜的生辰就是腊月!”
王鸿绪的指尖在 “腊” 字上抹过,盐晶粉沾在指腹发涩。他想起周明远刚来时,总说自己懂军需账,还把年将军的旧账册带来当范本 —— 现在想来,那些旧账册怕是早就藏了暗号。“接着抄,看看还有没有他的笔迹。”
火把的光晃了晃,王敬之又翻出两笔 “三百六十九两”,标着 “玄” 字,磁石一贴显 “冬” 字 —— 腊月属冬,还是周明远。茶窖里的潮汽突然重了,盐晶柜的锁芯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是遇潮在自动锁紧。
“这老狐狸,把暗号藏得够深。” 王鸿绪往周明远的签名上撒了点碱水,原本淡墨的名字突然变紫,边缘泛着圈黑 —— 是铅粒氧化的痕迹,和苏州银号那批银线的成色一模一样。
族弟王敬山突然指着账簿夹层:“哥,这有片桑皮纸!” 纸上用蒙文画着个小三角,旁边写着 “九、九、九”,和太原分号发现的地形暗号对上了,“周掌柜不仅记假账,还在给准噶尔画地图!”
二、磁石验的笔迹对
巳时的阳光透过茶窖的气窗,在地上投下亮斑。王鸿绪让人把周明远叫到茶窖,老掌柜的棉袍沾着雪,靴底却没多少泥 —— 显然是从后门进来的,没走正门的盐晶地垫。
“周掌柜,看看这账。” 王鸿绪把抄好的盐晶账推过去,磁石在 “腊” 字上一滑,字迹立刻发黑,“这几笔军需,都是你经手的吧?”
周明远的手抖了抖,往火把那边退了半步,棉袍的袖口蹭过盐晶柜,掉下点白末 —— 是盐晶粉,和金匾后补刻时用的一样。“东家说笑了,我记的账向来清楚。” 他的声音发紧,眼睛总往最北头的格子瞟。
王敬之突然把磁石往周明远的签名上贴,原本模糊的名字竟显出层淡灰,和异常记录的暗号同出一辙。“周掌柜,这磁石咋就认你的字呢?” 他往老掌柜的袖口摸,摸到个硬东西,像块牌子。
周明远突然掀翻木案,账簿散落一地,盐晶水写的字在潮汽里纷纷显形,满地都是 “腊” 和 “冬”。他往茶窖深处跑,手往砖缝里塞东西,王鸿绪追上去时,只抓住他半个袖子,里面掉出块铅牌,刻着个 “和” 字。
“拿下!” 王鸿绪把铅牌往磁石上一贴,立刻吸得牢牢的 —— 含磁量比准噶尔的矿石还高,是漠北红铜矿的料子,和珅袖口的粉末就是这个味。
三、铅牌刻的和字疑
午时的茶窖里,周明远被捆在盐晶柱上,棉袍被扯破,露出里层的夹袄,布纹里嵌着极细的铅丝 —— 和苏绣汇票里的银线一个工艺。“说吧,这铅牌是谁给你的?” 王鸿绪把 “和” 字牌往他眼前晃,铅字的刻痕里还沾着盐晶粉。
老掌柜的嘴抿得紧紧的,直到王敬之往他面前泼了点茶汁,晋商特制的染料让他袖口的三铜钱印显了形,才突然瘫软下来:“是…… 是和珅让我做的。”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说,只要把军需银换成准噶尔的战马,就保我当总号的大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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