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总号议事堂的旧案几 —— 光绪二十八年秋】
平遥总号的议事堂里,空气像浸了醋的茶砖,又酸又沉。老掌柜们围着案几坐,手里的旱烟袋冒着青烟,案上摊着泛黄的旧账册 —— 是前卷王宪武时期的 “双账房” 抄本,红账的盐晶字已经泛淡,黑账的磁石标记也磨得模糊。突然,门被推开,王昭临提着个皮箱走进来,箱子上还沾着大阪码头的海泥,一看就是刚回国。
“少东家,您可算回来了!” 伙计赶紧迎上去,想接过皮箱,却被王昭临拦住 —— 箱子里装着新改的号规和复式簿记册子,是他在日本熬了三个通宵弄出来的,比什么都金贵。他把箱子放在案几中央,“咔嗒” 一声打开,里面的新号规在阳光下泛着铅字的光,首页最上面印着八个黑体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下面却留着个朱红的小方格,里面是用漠北盐晶写的 “信” 字,红盐白字,格外扎眼。
老掌柜们的目光 “唰” 地聚过来,手里的烟袋都停了。王德昌坐在最中间,捋着胡子的手顿了顿:“昭临,你这号规…… 是啥意思?‘物竞天择’?咱们晋商的号规,啥时候要靠洋人的话撑场面了?”
一、新号规的视觉撞
辰时的日头透过窗棂,把新号规照得透亮。王昭临拿起一本,递到王德昌面前:“王掌柜,这‘物竞天择’不是洋人的话,是世道的理,” 他指着盐晶 “信” 字,“您看,下面的‘信’字,是用祖父传下来的漠北盐晶写的,没丢晋商的根!”
王德昌接过号规,指尖蹭过铅字,又摸了摸盐晶 “信” 字 —— 铅字硬邦邦的,是机器印的;盐晶字软乎乎的,是手工点的,两种质感混在一页纸上,像新鞋配旧袜,怎么看都别扭。“机器印的字,哪有手工写的有温度?” 他把号规往案上一放,“当年你祖父改号规,都是用茶汁写在桑皮纸上,每个字都带着茶香,哪像现在,满页都是洋机器的味!”
周围的老掌柜纷纷附和:“是啊少东家,这铅字看着冷飕飕的,不像咱们晋商的东西!”“‘物竞天择’听着就吓人,咱们做买卖靠的是‘守信’,不是‘竞争’!” 王昭临没急着反驳,从皮箱里掏出另一本册子,是大阪分号的账册,红账上用盐晶记着 “本月收银五千两”,黑账却画着密密麻麻的表格,左边写 “收”,右边写 “支”,每笔钱的来龙去脉都标得清清楚楚。
“各位掌柜请看,” 王昭临把账册摊开,“这是大阪分号试推行的‘新双账房’,红账还是用盐晶记银数,没改老规矩;黑账改成了日本的复式簿记,每笔钱都记清‘从哪来、到哪去’,” 他指着表格里的数字,“之前大阪分号每月的账目差错率有一成五,推行这个后,降到了四成,少赔了两百多两银!”
王德昌凑过去看,账册上的数字整整齐齐,确实比以前的黑账清楚,可他还是皱着眉:“差错率降了又咋样?咱们晋商做账,不光记数字,还记‘人情’!” 他往旧账册上指,“你看这笔,光绪二十五年,张老栓在恰克图丢了驼队,账上写着‘暂欠三百两,待寻回驼队再还’,这是人情;要是按你这复式簿记,只记‘欠三百两’,哪还有晋商的温度?”
二、复式账的理念争
巳时的议事堂里,争论声越来越大。王昭临知道,老掌柜们守的不是账册,是祖辈传下来的 “人情生意”。他从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点祁门茶汁,往新号规的 “信” 字上滴了滴 —— 盐晶遇茶汁,“信” 字瞬间变红,像活了过来。“各位掌柜,‘人情’没丢,” 他指着红透的 “信” 字,“咱们记复式账,是为了把账算清,不让伙计私吞,不是要丢了‘人情’,” 他举了个例子,“要是张老栓再丢驼队,红账记‘暂欠三百两’,黑账在‘备注’里写‘因丢驼队暂欠’,既清了数字,又留了人情,这不两全其美?”
有几个年轻的掌柜开始点头:“少东家说得对,上次西安分号就因为账没记清,伙计多算了商户五十两,差点丢了老主顾,要是有复式账,就不会出这错了!” 王德昌却不松口,猛地拍了下案几,茶碗里的水都洒了出来:“胡说!晋商的伙计靠的是‘师徒制’传下来的规矩,不是靠账本管出来的!” 他往墙上的祖训看,“‘认票不认人’,认的是票上的密押,不是账本上的数字!你这复式簿记,是认数字不认人,丢了晋商的根本!”
王昭临没生气,从皮箱里拿出盏紫光灯 —— 是他从日本带回来的,灯芯嵌了紫水晶。“王掌柜,咱们先不说人情,” 他把新号规放在灯下,“您看看这号规的密押,是不是晋商的根。” 紫光灯一亮,淡紫色的光洒在 “物竞天择” 四个字旁,原本看不见的双驼纹慢慢显了出来,纹路里还嵌着细磁粉,在灯下泛着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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