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刘旧部’的变声,我听得出来。”齐砚舟冷静分析,“但从录音质量和播放时机看,是提前录好、定时或遥控触发的。问题不在于录音本身是真是假,而在于——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东西放进准备授予我的奖杯里?并且精准地卡在颁奖这个时间点?”
旁边那位技术科负责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奖杯定制和采购,是总务科负责,走的是正规流程,入库出库都有记录……”
“记录可以伪造,流程可以被渗透。”齐砚舟的目光如同冰锥,“这个奖杯从设计、制作、运输到今晚摆上颁奖台,周期至少十天以上。对方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布局。他们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在庆功宴上吓我们一跳。”
院长的瞳孔猛地收缩:“你是说……他们故意选在这个时候‘提醒’我们,是因为……”
“因为三天后的封顶仪式,才是他们真正的‘舞台’。”齐砚舟的声音冰冷,“越是盛大的庆典,越是人员聚集、防备可能因喜庆而松懈的时刻,越容易成为目标的焦点。”
宴会厅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方才还弥漫着的轻松愉悦荡然无存。香槟塔无人问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而急促地讨论着。有人拿出手机搜索新大楼的设计资料,有人开始回忆施工过程中的细节,更多人脸上写满了忧虑和不安。
林夏就在这时,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额头上带着汗。
“齐老师!”她拨开人群,冲到台前,声音带着急促,“我刚从档案室调出了新大楼最近一次的地基和主体结构阶段性验收报告!B区,第三施工段,也就是图纸上中间那个红点大概对应的区域……上周五的混凝土现场强度回弹检测数据……有问题!”
齐砚舟接过文件夹,迅速翻到标注页。一行刺目的数字映入眼帘:检测强度值,远低于设计标准,偏差达到了惊人的37%!而报告末尾,负责审核签字的栏位上,那个签名赫然是——张明!
他的目光在那个签名上停留了两秒,仿佛要穿透纸背。
“张明上周就已经被刑事拘留了。”齐砚舟将文件递还给林夏,声音没有丝毫波动,“这份报告是谁提交归档的?签字是谁代签的?笔迹鉴定做了吗?”
林夏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一层,连忙道:“我……我马上去查流程和监控!”
“你现在立刻去工地,”齐砚舟不容置疑地命令,“带上我们自己的便携式检测仪,绕过所有现有取样点,在B区第三段重新钻取至少三个不同深度的芯样,现场做初步强度测试。不要相信任何已有的记录和任何人提供的样本。”
“明白!”林夏用力点头,转身就跑。
“等等,”齐砚舟叫住她,补充道,“通知医院安保中心,立刻升级新大楼工地的安防等级。所有人员进出,包括施工、监理、视察人员,一律重新登记核验。所有运送建材的车辆,特别是混凝土搅拌车和钢筋运输车,进出必须过磅、查验单据、并拍摄视频留存。有一辆漏查,我唯你是问。”
林夏神色凛然,重重点头,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口。
岑晚秋目送林夏离开,转回头看向齐砚舟,轻声问:“你不亲自过去看看?”
“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齐砚舟的目光扫过台下众多注视着他的面孔,“他们需要看到我还在,还稳得住。如果我慌慌张张地跑去工地,消息马上就会传开,人心就真的散了。”
岑晚秋没再说话,只是原本搭在他腕上的手轻轻移开,转而握住了他那只微微颤抖、却依旧稳定的手。
她的掌心温热,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院长已经紧急召集了在场的几位副院长和关键部门负责人,在舞台侧边组成一个临时的危机应对小组,低声而快速地讨论着应急方案。有人建议立即报警并上报市里,有人认为应先内部封锁消息、秘密排查避免恐慌,还有人担心若真有问题,封顶仪式延期会引发巨大的舆论和上层压力。
齐砚舟站在一旁,没有参与讨论,只是静静地听着,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已经被他体温焐热的图纸。
他时不时会闭上眼睛,眉头微蹙。
预演,再次强行启动。
每一次,都只有短短两三秒,且画面模糊,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眼球后的胀痛。
但足够了。
脑海中反复闪现的,是基于他多年参与医院各类改扩建工程积累的经验,结合这张图纸构建出的新大楼简化结构模型。那三个猩红的标记点,如同三颗毒瘤,被一次次高亮、放大。预演模拟着不同的破坏方式:高温火焰对钢筋的软化、小型爆破对混凝土的局部震裂、持续应力下的疲劳断裂……
无论哪一种模拟路径推演下去,最终导向的结果都惊人地一致:这三个点中的任何一个失效,都会引发关键支撑结构的连锁崩塌,时间……最快可能只需要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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