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旧影缠心
苏家老宅的庭院里,青石板砖的地缝里钻出几丛杂草,潦草破败的样子,就像这栋宅子的主人——苏父苏庭,他早已没了打理家业的心气。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捧着本卷边的《论语》,目光没在书页上,而是望着墙角那株枯萎的海棠——那是当年洛枳亲手种的,如今连枝干都快被虫蛀空了。
“父亲,”苏洛汐端着杯温茶走过来,杯沿冒着淡淡的热气,“今日二皇子李承铎班师回朝,宫里设宴庆功,您若是想去,遣人递张帖子,陛下总归会给几分薄面的。”
她月白襦裙领口绣着朵小小的兰草,是自己用旧线绣的。双丫髻簪着一支素簪,眉眼间的灵气十足——那双眼睛像极了苏洛枳,却比姐姐多了几分清亮的锐利,少了几分不谙世事的柔软。
苏庭缓缓抬眼,眼底满是疲惫的浑浊。他摆了摆手:“不去了。苏家如今这光景,去了也是惹人笑话。当年你姐姐和陛下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你哥哥又……”他话说到一半,便哽咽着说不下去,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书页。
苏家曾是龙腾国的望族。苏庭早年随李坚(李嵩之父)打天下,是开国重臣,官至太傅;长子苏砚文武双全,十七岁就名满帝都;长女苏洛枳更是聪慧无双,连东阳书院的先生都赞他。可自从苏洛枳与李嵩、李嵩杀弟抢亲后,苏家就一落千丈——苏庭被罢官,苏砚在戍边时“意外”战死,苏洛枳没过几年也病逝了,只留下苏庭和年幼的苏洛汐,守着这栋空荡荡的老宅,靠着变卖旧物度日。
苏洛汐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心里没有太多感伤,只有一种冷静的清醒。她将茶杯放在父亲手边的石桌上,声音轻却坚定:“父亲,旁人笑不笑话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杯沿的纹路,“我要去找二皇子殿下。”
苏庭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洛汐!你疯了?二皇子是陛下的爱子,如今又刚立了功,身份尊贵得很。咱们苏家…… 咱们配不上他啊!难道!!!你要重蹈你姐姐当年……”
“姐姐是姐姐,我是我!”苏洛汐打断父亲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那笑容里没有少女的羞怯,只有与年龄不符的从容,“父亲,女人若是不能像男人那样掌权掌兵,还有更锋利的武器——那就是爱。若是能掌控住一个有权势的男人的心,还有什么事做不成?”她眼神明亮,像淬了光的匕首,“我不会像姐姐那样,把爱当做一切,死在里面。对我来说,爱就是武器,是让苏家站起来的筹码。”
苏庭看着女儿眼中的光芒,突然觉得陌生。他印象里的洛汐,还是个跟在姐姐身后的小丫头,怯生生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孩子变得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有主意,像那株在青石板缝里长出来的草,带着股韧劲。他张了张嘴,想劝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埋下头,继续翻看那本早已看腻的《论语》,他老了,管不动了,也没力气管了。
苏洛汐见父亲默认,转身走到廊下,望着院外的街道。她闭上眼,那些与李承铎有关的旧影,像翻涌的潮水,缓缓漫过心头。
她第一次见到李承铎,是五岁那年的上元节。那时苏家还没落魄,苏庭带着她和苏洛枳去街上看灯。人群拥挤,她不小心被推得摔在地上,手里的糖葫芦滚到了路边。她正想哭,就看见一个穿着锦袍的少年走过来,弯腰捡起糖葫芦,递到她面前。她看着脏兮兮的糖葫芦,“哼”了一声。
那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眉眼间带着股少年人的英气,腰间挂着块羊脂玉的佩饰。他的头发用玉冠束着,说话时声音清亮:“小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当时还怯生生的,不敢接糖葫芦,直到苏洛枳跑过来,拉着她的手说:“洛汐,快谢谢二皇子殿下。”她这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当今皇子李承铎。
李承铎却没在意苏洛枳的道谢,目光落在她沾了灰尘的裙摆上,皱了皱眉,对身后的侍卫说:“给这位小妹妹拿块干净的帕子。” 侍卫很快取来帕子,李承铎接过,亲自递给她:“擦擦吧,衣服弄脏了。”
她接过帕子,闻到上面淡淡的熏香,抬头看向李承铎。少年正望着街对面的舞狮,侧脸在灯笼光下显得格外好看。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皇子也可以这么温和——不像宫里其他的皇子,要么傲慢,要么冷漠。从那天起,她就记住了这个叫李承铎的少年。
第二次见面,是在她八岁那年的清明。苏父带着她去城郊的寺庙祈福,恰好遇到皇家祭天祈福,李承铎没在山上的仪式中,竟然也跑来上香。那时苏家已经没落,刚刚从牢狱中放出,姐姐哥哥都不在了。
她在大殿里跪拜。那时李承铎已经十六岁了,比前几年长高了不少,穿着身素色的长衫,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沉稳。他好奇的问:“小丫头,这么虔诚在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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