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皇宫,大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姜维风尘仆仆地跪在殿中,铠甲上还带着征尘,而四周投来的目光却多是冰冷与责难。
“大将军此次北伐,动用兵马数万,耗费粮草无数,结果寸土未得,损兵折将而归。敢问大将军,如何向朝廷交代?”光禄大夫谯周率先发难,声音虽缓,却字字诛心。
话音未落,尚书令陈祗立即接上:“出征前,大将军便曾立下军令状,称必取雍凉。如今不仅无功而返,更折损将士逾万。长此以往,我大汉国力何以支撑?”
殿内顿时议论纷纷,众多官员交头接耳,目光中满是质疑与不满。
站在武将行列中的廖化等人面露愤慨,却难以辩驳。
姜维抬起头,目光扫过龙椅上面露倦容的刘禅,又看了看站在刘禅身侧、面带得色的宦官黄皓,心中一片冰凉。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臣,无话可说。此次北伐失利,皆臣之过,请陛下治罪。”
刘禅揉了揉额角,语气疲惫:“大将军屡次北伐,确实劳民伤财。然念在你一片忠心,又是相国弟子...”他顿了顿,看向黄皓,“黄常侍以为该如何处置?”
黄皓躬身道:“陛下,按律当免去大将军之职。然北伐之事还需仰赖姜将军,不若贬为后将军,仍领军事,以观后效。”
这明显是黄皓一派的算计,既削弱姜维的官职,又让他继续承担北伐重任,可谓进退两难。
殿内不少官员面露不满,却无人敢出声反对。
刘禅点头:“便依黄常侍所言。姜维,你可知罪?”
姜维叩首:“臣领罪,谢陛下不杀之恩。”
这一刻,他感觉到满朝文武的目光如同针扎般刺在背上。
那些曾经支持北伐的将领们低头不语,而那些一向反对北伐的文臣们则面带得色。
退朝的钟声响起,姜维缓缓起身,只觉得双膝沉重。
走出大殿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屡战屡败,还要继续折腾...”
“我大汉迟早要亡在这些穷兵黩武之辈手中...”
“还不如早日...”
他没有回头,只是默默走出宫门。
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冰冷。
回到成都的府邸,姜维卸去铠甲,独自坐在书房中。
案几上还摊开着北伐前绘制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行军路线和战略要地。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成了讽刺。
“为何...为何会如此...”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图上标注的祁山位置。
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来的一幕幕:五丈原上丞相临终前的嘱托,还有这些年来一次次率军出祁山、越山岭的艰辛...
“丞相,维辜负了您的期望啊...”他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饱经风霜的面颊滑落。
良久,他睁开眼,开始认真思考蜀汉的未来。
如今朝中,还有谁能继承北伐大业?
诸葛瞻?丞相之子,现任羽林中郎将,忠心可鉴,却从未经历战阵。上次朝会时,他连基本的军阵变化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如何能统帅三军?
廖化?老将军年事已高,比自己还要年长几岁,近年来已经多次称病不出。即便有心,也无力承担如此重任。
阎宇?此人在军中确实有些声望,但与黄皓过从甚密。上次北伐,正是他在后方拖延粮草,致使前线功败垂成。若是让他掌权,恐怕...
还有其他几位将领,不是才能不足,就是威望不够,或是心怀异志。
姜维越想越是心寒,偌大一个蜀汉,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更可怕的是,朝中以谯周为首的一批官员,已经开始公开鼓吹投降论调。
说什么“天意已定”、“顺应时势”,分明是要将先帝和丞相毕生心血拱手让人。
“难道大汉气数真的将尽?”这个念头一出现,姜维就感到一阵心悸。
就在这时,他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向了那个近来声名鹊起的魏国将领——成济。
自从洛阳事变的消息传到成都,姜维就开始密切关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将领。
他派人搜集所有关于成济的情报,越是了解,就越是震惊。
此人在司马昭权倾朝野之时,能够隐忍不发;在曹髦决意起事时,又能果断反水,一击致命。
随后肃清洛阳、守潼关、破司马望,每一步都环环相扣,显示出超乎常人的谋略和胆识。
更难得的是,此人立下如此大功,却不居功自傲,反而懂得自污以安君心。
这份智慧,远非常人可比。
“以三万破十万...”姜维喃喃自语,脑海中想象着潼关那场决定性的战役。
若是自己处在成济的位置,能否做得更好?
答案是令人沮丧的。
这些年来,他多次以优势兵力北伐,虽然多有胜绩,但这些都是小胜,没有决定性的大胜。
成济却能在劣势中扭转乾坤,这份军事才能,确实令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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