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布马车碾过城郊土路,车轮卷起的尘沙被晨风裹挟,落在车帘边缘,晕开淡淡的土黄色。车内,沈辞闭目倚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剑鞘上的龙纹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一如他此刻深藏不露的心思。两名暗卫屏息侍立在侧,气息沉凝如石,全程未发一言——他们深知这位侯爷的性子,越是临近险境,便越是沉静,而这份沉静之下,往往藏着雷霆万钧的算计。
车窗外,景致渐次变换,京城的繁华喧嚣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丘壑与成片的树林。日头西斜时,马车终于抵达静心寺外三里处的密林,沈辞睁开眼,眼底已无半分慵懒,只剩锐利如鹰的精光:“停车,弃车步行。”
三人悄然下车,隐入密林深处。沈辞抬手示意,两名暗卫立刻分左右散开,如同猎豹般潜入草丛,警惕地探查四周动静。沈辞则借着树干的掩护,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静心寺——寺庙依山而建,青瓦灰墙隐在苍翠的古柏之间,山门紧闭,门前香炉里青烟袅袅,看似一派与世无争的清静模样,可沈辞敏锐地察觉到,寺庙周围的树林里,藏着数道隐晦的气息,显然是暗哨。
“看来这静心寺的‘清静’,果然是装出来的。”沈辞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底闪过一丝腹黑的算计。他俯身拨开草丛,借着暮色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朝着寺庙后侧移动。沿途的暗哨虽警惕,却终究不及沈辞身法诡异,被他巧妙避开,甚至有两名暗哨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随后跟上的暗卫悄无声息地捂住口鼻,拖入密林深处,瞬间失去了声息。
不多时,三人便抵达寺庙后墙下。墙体斑驳,爬满了青藤,墙角处有一扇半掩的柴门,显然是平日里运送柴草的通道。沈辞示意暗卫守住两侧,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推开柴门,闪身而入。
寺内静得出奇,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远处禅房传来的零星木鱼声,可这份安静却透着诡异的压抑。沈辞贴着墙根前行,脚下步伐轻盈,如同踏在云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目光扫过四周,只见庭院里的石板路干净整洁,却不见半个人影,唯有几盏灯笼挂在廊下,昏黄的光晕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影子,更添几分阴森。
顺着墙根绕过正殿,便是后院区域。此处更是偏僻,只有几间禅房与一座小小的藏经阁,禅房的窗户大多紧闭,唯有最西侧的一间禅房,窗纸上透着微弱的烛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沈辞屏住呼吸,悄然靠近禅房,指尖在窗纸上轻轻戳开一个小孔,朝内望去。只见禅房内,户部尚书正与一名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壶清茶与几碟素点心,却无人动筷。那僧人面容枯槁,眼神阴鸷,全然没有出家人的慈悲祥和,反而透着一股狠戾之气,正是静心寺的住持了尘。
“大人,沈辞那厮已奉旨彻查太后党羽,近日更是派人暗中监视你的行踪,此番怕是来者不善,我们需早做打算啊。”了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急切。
户部尚书端起茶杯,却并未饮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老夫自然知晓。今日金殿之上,那厮已然将矛头对准了老夫,若不尽快除掉他,待他找到证据,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沈辞武功高强,身边暗卫众多,且心思缜密,想要除掉他,绝非易事。”了尘皱眉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忌惮。
户部尚书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无妨。老夫已暗中联络了西域部落的残余势力,他们承诺三日之内,定会派遣顶尖杀手潜入京城,取沈辞性命。只要沈辞一死,彻查之事便会不了了之,我们也能高枕无忧。”
“西域部落?”了尘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太后已倒,摩多已死,他们为何还要帮我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户部尚书冷笑一声,“老夫许诺他们,待风声过后,便将边境贸易的垄断权交给他们,如此丰厚的利益,他们怎会不动心?”
沈辞在窗外听得真切,眼底冷光乍现——果然,户部尚书不仅勾结太后,更是与西域部落暗中往来,妄图借西域之手除掉自己,保住自身性命与荣华富贵。这般狼子野心,当真是罪无可赦。
他正欲继续监听,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丝极淡的气息,虽隐蔽,却逃不过他的感知。沈辞心中一动,立刻屏住气息,身形如同狸猫般悄然退至廊柱后,收敛了全身气息。
片刻后,两名黑衣人身形一闪,出现在禅房门外,正是守在寺外的暗哨。其中一人低声道:“住持,尚书大人,寺外一切正常,未发现异常动静。”
了尘点点头,沉声道:“继续去巡查,务必小心,不可大意。沈辞那厮狡猾得很,说不定已在暗中窥探。”
“是!”两名黑衣人领命,转身离去。
沈辞待他们走远,才缓缓从廊柱后走出,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他本想直接闯入禅房,将二人拿下,可转念一想,这般做固然痛快,却未必能问出更多线索,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太后的其他残余势力有所警觉。不如将计就计,先假装未曾察觉,待西域杀手出现,再一网打尽,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顺藤摸瓜,挖出更多隐藏的党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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