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佩兰赶到的时候,只见一群人围绕在一起。
白季青也在此列。
见着安佩兰同白长宇来了,便挤出了人群:“娘,长宇,你们怎么来了?”
安佩兰将手中的衣物给他:“几天没回去了,给你带点衣物。”然后指着人群里问道:“里头咋了?”
白季青叹了口气说道:“竖井和暗渠同时坍塌了,闷死了七个。”
这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事了,因为技术的局限性,坍塌不可避免,他们也做过多次的预设补救方案。此次便按照预设方案执行即可。
由于塌了的坎儿井其既定方位不可改变,只能原地巩固。
巩固分为竖井和暗渠两种方案:
竖井清理出泥土再加固环形木箍,每隔一米设置一道。
暗渠则会在每清除一段堵塞物后,以顶部搭建拱形木架的方式往前推进。并且底部还要铺设石板,防止后期地下水冲刷导致渠基下陷。
关于坎儿井的预设是完美的。但是人……
“我的孩子!我的儿啊~”一位老妇人趴在一个刚被挖上来的尸体前痛哭流涕。
“父亲!父亲!”一个总角少年拽着一个中年汉子的尸体哀嚎。
李瑾却貌似没听到一般,只盯着坎儿井这儿。
没有补偿,没有寒暄,尸体就这么被拉走掩埋。
这就是努尔干坎儿井的建设,残酷而壮观。
死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个人的口粮,也不知李瑾会为了口粮而高兴还是为了少了人力而惋惜。
安佩兰早已练就铁石心肠,她拍着白季青的后背提醒道:
“记住,你现在是站在李瑾的角度考虑事情,而不是白季青!你的视线是放在努尔干的未来的,而不是眼前的蝇营狗苟!”
白季青叹了口气:“这些我都懂,只是可怜那些孩童罢了。”说完摇了摇头又苦笑道:“娘,我明白,保持心下的良善,但是不能做圣母之态,我没资格~。”
这是安佩兰常常挂在口中的话,她不会让孩子们成了无视性命的狠毒之辈,但是也让他们知道现下他们没有任何资格去当圣母。保持良善之心,行利己之事。是他们现在的处境能做的唯一的正确的事。
安佩兰陪着白季青站在旁边看着这儿被清理干净,又有序的展开挖掘工程。
白长宇在周边溜达了一会才回来的。
看着大哥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便趁机问道:“哥,你同李司事说过咱家那马麝的事情么?”
白季青点头:“提过,说是若养活了的话,就由他牵头写个官书纳入骐骥院,届时再详谈后续之事。”
安佩兰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若是谈的好,白长宇说不定是白家最先脱了遍户捞个“牧监”的小吏了。
“那大哥,你知道哪些书里头记载过马麝这些科属的动物的习性?我那两头马麝倒是活了,后续的饲养还要自己摸索,想寻两本书,多少有些介绍也行啊。”
白季青看着二弟主动要书看,一时也欣慰的看着他。
白长宇可受不了大哥这一脸爹味的脸连连催促:“行了大哥!你小弟我也好歹考上了府学,看两本书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白季青便快速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道:“你可去寻《尔雅翼》,我略记得里面有几处记录了麝的习性,如“冬食栢叶,夏食诸虫,尤噉蛇”。还有《桂海虞衡志》也有记载。”说完顿了顿:“只是这些都是太学书库里的书籍,也不知凉州这边有没有。”
白长宇努力的将这两本晦涩的书名记下,想了想还是不信任自己的脑子,便让白季青写在纸上。
白季青还纳闷:“只两本书名而已,何须用纸笔?”
安佩兰看着白季青一脸学霸的何不食肉糜的脸色,不禁想笑,学霸安知学渣之混沌?
拿了书名,白长宇仔细的将纸折叠贴身放好。
便和安佩兰一同往回走,路上,路过一对老夫妇的时候,白长宇用嘴努了努低声附耳道:“娘,那就是孟海和孙氏。”
孟海和孙氏,就是孟父孟母。
此刻他们花白的头发正在佝偻着腰推运着挖出来的泥沙。
瞧着就是一对勤恳本分的农家夫妇。可谁能料到,这般模样的人,心下竟会那般偏颇凉薄。
安佩兰没停,只侧头疑惑的问白长宇:“你咋知道?”
白长宇不屑的“切”了一声:“这还不简单,刚才你和大哥说话的功夫,我四周打听了,孟峰先前跟咱们说的,都算是收敛着的了!那些南疆来的遍户提起这老两口,都直摇头,说他们是比伥鬼都难缠的角色,沾着半点就得惹一身腥。你说怪不怪,咋就生出孟峰那实诚性子?”
安佩兰转头看了一眼那二人,便匆匆而去。
其实她此时也寻摸过味来了,估计孟峰后边的人八九不离十是太子了,但是这孟峰不解决这伥鬼般的父母,太子也不好再启用他,便打包送来努尔干。
二则一:
若是孟峰能解决此事,一劳永逸,再度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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