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振华在帝都建筑设计院领到第一个月工资的那个周末,天空湛蓝,阳光和煦。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揣着那份象征着经济独立和成年责任的薪水,心情如同这秋高气爽的天气,明朗而充实。他心中早已盘算好,要用这第一份工资,给最疼爱的妹妹和那个总是让他操心却又忍不住关心的弟弟,各买一份有意义的礼物。
他先去了帝都最有名的美术用品商店。店面不大,却琳琅满目,空气中漂浮着高级颜料和松木画架特有的芬芳。他不太懂这些,但凭借着建筑师的审美和对妹妹爱好的了解,在店员的推荐下,仔细挑选了一套德国进口的施德楼素描铅笔,从6H到8B,硬度齐全,笔杆优雅,铅芯细腻;一套英国温莎牛顿的水彩颜料,色泽饱满浓郁,透明感极佳;还有几个不同质地的速写本,一本法国康颂的阿诗水彩纸,以及配套的橡皮、削笔刀、笔袋等。每一件都价格不菲,但黄振华眼都没眨一下。他想象着黄亦玫收到这些专业画具时惊喜雀跃的样子,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给弟弟买什么呢?黄振华站在书店的教辅区,陷入了沉思。黄振宇聪明,但在他看来,心思太杂,玩心重,需要有人帮他“定定神”。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套厚厚的、封面设计得朴实无华甚至有些严肃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这套书几乎是所有高中生的“噩梦”,也是通往名校的“秘籍”。黄振华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实用、更能体现兄长关切的礼物了。他特意选了包含所有主科的最新版本,沉甸甸的一大摞。
周日傍晚,黄振华提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大袋子回到了水木园的家。
“哥!你回来啦!”黄亦玫正窝在沙发里看美术鉴赏类的书籍,见到哥哥,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飞扑过去。
黄振宇则从自己房间里探出头,嘴里还叼着根铅笔,含糊地喊了声:“哥。”
黄剑知和吴月江也从书房出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大儿子工作稳定,能自食其力,是他们最大的欣慰。
“嗯,”黄振华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把手里那个看起来精致许多的袋子递给她,“玫玫,给你的。”
“是什么是什么?”黄亦玫迫不及待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天啊!”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套施德楼铅笔,触摸着冰凉光滑的笔杆,又打开温莎牛顿的颜料盒,看着那排列整齐、色彩绚丽的色块,激动得手都有些抖。“哥!这……这太贵重了!是进口的!”
“喜欢吗?”黄振华看着妹妹闪闪发光的眼睛,心里满是满足。
“喜欢!太喜欢了!”黄亦玫用力点头,抱着画具,像抱着什么绝世珍宝,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感动的红晕,“谢谢哥!你太好了!我正好原来的颜料快用完了!这个铅笔看起来也太好用了!”她拿起一支4B铅笔,在指尖转动,爱不释手。
吴月江走过来看了看,也有些惊讶:“振华,这很贵吧?你刚工作,不用买这么贵的。”
“妈,没事,第一个月工资,意义不一样。”黄振华笑了笑,然后目光转向一直倚在房门口,带着点好奇观望的黄振宇。
黄振宇接触到哥哥的目光,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他哥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要给他上紧箍咒?
果然,黄振华提起了另一个看起来沉重许多的袋子,走到他面前,语气郑重:“振宇,这是给你的。”
黄振宇狐疑地接过袋子,入手一沉。他低头打开袋子,当看清里面那套崭新的、散发着油墨和“知识重量”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荒谬、想笑又觉得不该笑的复杂神情,堪称哭笑不得的典范。
“五……三?”黄振宇抬起头,指着袋子里那厚厚一摞书,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哥……你……你用第一个月工资……给我买了一套《五三》?”
“对啊,”黄振华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快夸我眼光独到、用心良苦”的意味,“你现在高一,正是打基础的关键时候。这套书是经典,知识点全面,题型归纳得好。你好好做,对以后高考帮助很大。别整天想着玩,收收心,把精力多放在学习上。”
黄亦玫在一旁看着弟弟那副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但肩膀还在耸动。连黄剑知和吴月江都忍俊不禁,摇了摇头,觉得大儿子这礼物送得……确实很“黄振华”。
黄振宇看着手里这套沉甸甸的“关爱”,又看看哥哥那严肃认真、充满期望的脸,再瞥一眼旁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姐姐和她怀里那套价值不菲的进口画具,一种“同人不同命”的悲凉感油然而生。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
“哥……我……谢谢你啊……这份礼物……真是……太‘实在’了。”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充分体现了您对我学业……深沉的……关怀和……殷切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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