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应当是宏大的叙事,是战略的博弈和国家的意志。最近某些展览过分沉溺于煽情的小情小爱,试图用个体的眼泪来解构战争的严肃性。把志愿军描绘成只会想家想老婆的普通人,这是对英雄主义的矮化。战争不该成为私人情感的背景板,这种廉价的自我感动可以休矣。”
评论区里乌烟瘴气,不少人跟风附和,说什么“确实太矫情了”、“我们要看的是战术穿插,不是言情剧”。
赵晓菲气得手抖,差点把咖啡泼了:“这人有病吧?英雄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们也是爹妈生的,也有心上人,怎么就成矮化了?”
林默划过屏幕,眼神冷了下来。
他没在这个页面停留,而是点开了刘子阳的头像。
这位老朋友显然动作更快,一篇回击的文章已经发了出来。
“如果没有那些‘想家想老婆’的念头,是什么支撑他们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趴上三天三夜?正是因为身后有想要守护的人,凡人之躯才能比钢铁更硬。沈先生,你坐在空调房里敲键盘的时候,可能忘了,你所谓的‘宏大叙事’,就是由这一个个‘想老婆’的普通人,用血肉堆出来的。”
文章发出两小时,阅读量破千万,话题#想老婆的兵#登上热搜榜首,官方媒体转发配文:“他们也是丈夫、父亲、恋人。”
林默关掉手机,没去管网上的纷纷扰扰。
他很清楚,反驳这种言论最好的方式,不是打嘴仗,而是把那个断掉的承诺续上。
“订票。”林默摘下白手套,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晚饭吃什么,“去泰兴。”
赵晓菲愣了一下:“啊?现在?可是馆里还有……”
“这张照片的修复工作暂停,原件封存。”林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便签本,拔开笔盖,“我要去趟泰兴,找人。”
他顿了顿,在便签纸上写下一行字,贴在那个铁皮饼干盒上。
【我会替你问她,是否还记得你。】
字迹力透纸背,像是在回应那个寒夜里的承诺。
窗外,上海的夜空霓虹闪烁,早已看不见当年的战火与硝烟。
但林默知道,有些东西并没有消失,它们只是藏在泛黄的纸片里,藏在生锈的铁盒里,等着有人去听那个未讲完的故事。
他收拾好背包,将那块带弹孔的怀表贴身放好。
——这东西……不是普通金属。
他指尖划过弹孔边缘,指腹传来一种奇异的滞涩感,“密度异常,热传导模式也不对劲。等回来,得做个X光扫描。”
门外走廊里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那是苏晚的脚步节奏。
门被推开时,她发梢还沾着细密雨雾,在修复室冷光下泛着微青的光泽;衣领处一缕极淡的旧书页霉味混着雪松香,悄然漫过林默鼻腔——竟与铁皮盒里那股陈年气息诡异地叠在一起。
她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杯壁温润如玉:“刚查完档案,1952年泰州慰问团名册里,有个叫‘陈秀兰’的女教师,籍贯泰兴黄桥,后来调去上海教书……走吧,高铁票我订好了。你背包带勒太紧,肩胛骨都顶出来了。”
林默没接话,只抬眼望向窗外。
玻璃映出两人身影:他左胸处,怀表正随心跳微微搏动,像一枚沉睡的微型引擎;她指尖无意识轻叩膝头,节拍与车厢广播里断续的童声哼唱严丝合缝——“一条大河波浪宽……”
三小时后,G7023次列车驶入长江南岸。
车窗外,油菜花田正以液态金箔的形态向后奔涌,暮色温柔地舔舐着粉墙黛瓦的屋脊。
林默闭目靠向椅背,舌尖那点铁锈味尚未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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