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天色还未完全亮透,寝室里依旧一片寂静。一道微弱的流光悄无声息地穿透房门,精准地落在我枕边,凝聚成灵狐疲惫不堪的小小身影。它身上的光屑都黯淡了许多,呼吸微弱,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而在它蜷缩起来的身旁,静静躺着一本破旧、黑色封皮的日记本。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是瞬间清醒过来。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日记本的封面——一种冰冷、滑腻、仿佛带有生命般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带着一种不祥的诱惑力。
我迅速将它拿起,塞进枕头底下,然后轻轻抚摸了一下灵狐黯淡的光晕。“做得很好。休息吧。”我的声音低不可闻。灵狐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彻底融入我的手腕,陷入沉睡去恢复力量。
整个早晨,那本日记本就像一块烧红的炭,藏在枕头下,却灼烧着我的思绪。我迫不及待地想翻开它,探究其中的秘密。
机会很快来了。魔法史课,宾斯教授那单调乏味、如同催眠一样的声音简直是完美的掩护。我特意选择了教室最后排、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周围的学生大多昏昏欲睡,没人会注意我在做什么。
当宾斯教授开始用他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讲述妖精叛乱的税收政策时,我悄无声息地从书包里取出了那本黑色日记本,放在摊开的《魔法史》课本下面。
我的指尖再次感受到那种奇特的、阴冷的触感。我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封面。
里面是空白的。一页页泛黄的纸张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字迹,仿佛从未被人使用过。这不对劲。金妮明明用它写了很久,它怎么可能一片空白?
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预感攫住了我——我必须在这上面写下些什么。它需要回应,需要互动,就像一把锁,需要正确的钥匙才能开启。
我没有犹豫,从墨水瓶里蘸了蘸羽毛笔尖。红棕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空白的纸页,思索着该写下什么作为开端。一个问题?一个试探?
笔尖轻轻落在纸上,我写下了盘旋在心头已久的疑问,既是对这日记本,也是对我自己:
「究竟是深渊,还是泥潭?」
墨迹在纸上晕开了一瞬,然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墨水,仿佛被纸张贪婪地吸收了一般,迅速地、彻底地消失了!不到一秒钟,纸页再次变得一片空白,光滑如初,仿佛我刚才从未写下任何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种混合着惊悚和极度兴奋的感觉窜过脊背。
果然……它需要书写,并且会吞噬书写的内容。
那么,它会给子回应吗?
我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在那片空白上,等待着。教室前排,宾斯教授的声音还在嗡嗡作响,但对我来说,整个世界仿佛都缩小到了这本摊开的、吞噬了问题的诡异日记本上。
秘密的帷幕,似乎正在我眼前缓缓拉开第一道缝隙。
就在我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那空白的纸页上,刚刚墨水消失的地方,开始缓缓地、如同从深水中浮起般,渗出了一行新的字迹。那墨迹与我刚才所用的完全不同——是一种更古老、更优雅、带着一丝冷冽的铜绿色,笔迹流畅而有力。
「那取决于你看向何处,以及……你渴望什么。」
字迹浮现完毕后,便稳稳地停在那里,仿佛一直在等待着我的提问和它的回应。
我的心跳更快了,但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强烈的新奇和兴奋感,像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这东西……太有趣了!它不仅仅会吞噬字迹,它还会思考,会回应!这简直比世界上最复杂的炼金术物品还要好玩!
我几乎像得到了一个新玩具的孩子,眼睛里闪烁着探究和跃跃欲试的光芒,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惊悚感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深渊还是泥潭?它居然给了这样一个……狡猾又充满暗示的回答。
我迫不及待地再次蘸了蘸墨水,笔尖几乎有些雀跃地落在纸上,写下新的问题,带着一种玩闹和试探的心态:
「你是谁?」
墨水再次被迅速吞噬干净。几乎在我笔尖抬起的瞬间,那优雅的铜绿色字迹再次浮现,速度快得惊人:
「我是一个记忆。一段储存在日记本里的往事。」
记忆?往事?我歪了歪头,红棕色的眼睛里兴趣更浓了。一个会和人对话的记忆?这可比听宾斯教授讲妖精叛乱有趣一千倍!
我玩心大起,决定问点更直接的,看看它会怎么反应:
「你把之前写字的那个女孩怎么了?她看起来快被吸干了。」
这次,日记本沉默的时间稍微长了几秒,仿佛在斟酌词句。然后,新的字迹缓缓浮现:
「她……很孤独,渴望倾诉。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倾听的渠道。力量的流失……或许源于她自身的不安与恐惧,而非这本日记。」
呵,推得真干净。但我并不在乎金妮·韦斯莱到底怎么样了,我只觉得这个“记忆”说话的方式很有意思,充满了巧妙的回避和潜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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