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摸着手上的戒指,眼泪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总算没白等。
他们本来打算年底就结婚的,李伟说要把修车铺重新翻修一下,再把后面的小屋刷一遍,给她一个像样的家。可没等到年底,他就开始变了。
最先变的是喝酒。以前他很少喝酒,最多陪修车铺的老主顾喝两口啤酒。可那段时间,他总说“应酬”,每天晚上都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云山劝他少喝点,他就皱着眉说:“你懂什么?我不喝酒,怎么拉生意?怎么给你和孩子攒钱?”
他说话的语气也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温和,有时候云山问他话,他会不耐烦地摆摆手,甚至会吼她:“别烦我!”
有一次,云山炖了鸡汤,想让他补补身子。他回来时又喝多了,把碗往桌上一放,“哐当”一声,碗碎了,鸡汤洒了一地。云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着肚子,小声说:“你慢点。”
他却突然瞪着她,眼睛红红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烦?觉得我没本事?”
云山愣住了,她从没这么想过。可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李伟就摔门进了里屋,留下她一个人蹲在地上,捡那些碎瓷片。手指被划破了,血滴在地上的鸡汤里,红得刺眼。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没睡好。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心里慌慌的——这还是那个说要保护她的李伟吗?
晓雅出生的时候,是冬天。李伟不在家,说是去邻县拉零件了。云山肚子疼得厉害,是车间的姐妹送她去的医院。进产房前,她还抱着手机等他的电话,可直到晓雅呱呱落地,手机也没响。
晓雅生下来很瘦小,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云山抱着她,看着窗外飘的雪,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安慰自己,李伟是忙,他不是故意的。
李伟是三天后回来的。他没带什么零件,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看到晓雅时,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去床上睡觉了。云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仅存的期待,像被雪冻住了似的,慢慢硬了。
他们终究是没办婚礼。后来云山再提,李伟就说:“都有孩子了,办不办不都一样?浪费那钱干啥。”云山看着他不耐烦的脸,再也没提过。手上那枚银戒指,被她摘了下来,放进了抽屉最底下——她怕看到它,会想起他当初说的那些话。
三、酒瓶子碎的声音
晓雅三岁那年,李伟第一次动手打了她。
那天是晓雅的生日,云山买了块小小的蛋糕,插了三根蜡烛。她想让李伟陪晓雅吹蜡烛,可李伟从下午就出去喝酒了,直到半夜才回来。
他一进门,云山就闻到了刺鼻的酒气。晓雅被吵醒了,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看见李伟,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李伟没理她,径直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蛋糕就往嘴里塞。云山皱了皱眉:“那是给晓雅买的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怎么了?我不能吃?”李伟把蛋糕盒一扔,蛋糕掉在地上,奶油蹭了一地。他眼睛红红的,瞪着云山,“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用?连块像样的蛋糕都买不起?”
云山没说话,她知道跟醉鬼说不清。她弯腰想去捡地上的蛋糕,李伟却突然伸手,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
“你敢不理我?”他吼道,抬脚就往她身上踹了一脚。
云山疼得蜷在地上,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晓雅吓得“哇”地一声哭了,扑过来抱住李伟的腿:“爸爸,别打妈妈!”
李伟一脚把晓雅踹开,晓雅摔在地上,额头磕在了桌腿上,起了个大包。云山疯了似的爬过去抱住晓雅,对着李伟喊:“你疯了!那是你女儿!”
李伟好像没听见,他晃了晃,又倒了杯酒,一口喝了下去。然后他摔了杯子,酒瓶子碎在地上,声音刺耳。
从那以后,李伟动手成了常事。只要他喝酒,就必定会找事。有时候是因为云山饭做晚了,有时候是因为晓雅吵了他睡觉,有时候甚至没有原因,他就是看不顺眼。
云山身上的伤旧的叠新的,胳膊上、背上,青一块紫一块。她不敢让车间的姐妹看见,夏天也穿着长袖的衣服。晓雅变得越来越沉默,以前还会喊“爸爸”,后来李伟在家的时候,她就躲在云山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有一次,李伟又喝醉了,把云山的头往墙上撞。晓雅突然冲了过来,用小小的身子挡在云山面前,对着李伟喊:“你别打我妈妈!你是坏人!”
李伟愣住了,大概没想到这个平时怯生生的小丫头会敢跟他顶嘴。他抬手想打晓雅,云山一把把晓雅抱进怀里,死死地护着。“要打就打我!”她对着李伟喊,声音都在抖。
李伟盯着她们母女看了半天,突然冷笑了一声,转身摔门走了。那天晚上,他没回来。
云山抱着晓雅,坐在地上哭了很久。晓雅用小手拍着她的背,小声说:“妈妈,不哭,以后我保护你。”
云山摸着女儿额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上次被桌腿磕的,到现在还没消。她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没看清李伟的真面目,后悔把女儿带到这样的日子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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