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春天带着暖意漫过村庄,村口老槐树的枝桠先是缀满星星点点的绿芽,不过十日便舒展成嫩黄的新叶,风过时,叶片簌簌作响,裹着清甜的草木香,漫过幼儿园门前的石板路。小云飞穿着母亲新买的浅蓝色牛仔外套,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树叶徽章——那是去年自然课上老师奖励的“植物小达人”勋章,他总爱别在最显眼的地方。背上那只陪伴了六年的兔子书包,书包上的小兔子绒毛早已磨平,边角缝线也有些松动,但每次出门前,小云飞都会用软布仔细擦拭,像对待一件珍贵的藏品。书包里装着给小勇和新苗准备的腐熟松针、厚厚的“六年约定书”,还有用彩纸折的千纸鹤,每只鹤的翅膀上都写着一个字,连起来是“小勇,我们一起长大”。
“爸,你说小勇今年的新芽会不会比去年更密?新苗肯定长到我胸口了吧?”小云飞拉着父亲的手,脚步轻快地踩着路边刚冒头的青草,眼睛里满是期待。父亲手里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从家里菜窖翻出的腐叶土、一把磨得发亮的小铲子——这把铲子还是小云飞第一次种小勇时用的,木柄被磨得光滑温润,还有给孩子们准备的草莓糖葫芦,糖衣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小勇今年枝干又粗了一圈,新芽指定冒得密;新苗经过两年生长,肯定能到你胸口。”父亲笑着点头,伸手拂去小云飞肩上的草屑,“咱们带的腐叶土是去年秋天攒的,拌了松针,肥得很,正好给它们补补营养,让新芽长得更快。”
说话间,远远就看见晓晓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像只小蝴蝶似的跑过来,扎着的马尾辫上系着同色系的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手里提着一个藤编小篮,篮沿挂着一串小小的风铃,走路时叮当作响。“云飞!你看我带的蒲公英!”晓晓举起小篮,里面装着刚采摘的蒲公英花,白色绒球在风里轻轻晃,“吹一口气就能飞,咱们把它种在小勇和新苗之间,等开花了,这里就像有好多小伞兵!”她又从篮子里掏出一小袋向日葵种子,种子饱满,泛着油亮的光泽,“我妈说向日葵特别喜光,种在旁边能跟着太阳转,小勇和新苗看着也热闹,就像多了群会‘追太阳’的小伙伴。”
石头也背着画板赶了过来,画板上盖着一块蓝色的棉布,那是他奶奶特意缝的防尘布。“我猜小勇的新芽能把枝条都盖满,新苗的真叶肯定又宽又绿。”石头掀开棉布,画纸上用铅笔勾勒出小勇和新苗的轮廓,旁边留了大片空白——是他特意为今年的新芽和蒲公英预留的位置,“我带了新的嫩绿色颜料,加了点柠檬黄,能把新芽的绒毛感画出来,新苗的叶子要调深一点的绿,这样才能区分开,比去年还生动!”
三个孩子手拉手走进幼儿园,守门的王爷爷正坐在门口的竹椅上修剪月季花枝,看到他们,连忙放下剪刀,从口袋里掏出三副棉布手套:“春天泥土软,戴上手套干活,别把小手蹭破了。”王爷爷的手套是老伴儿亲手缝的,蓝色棉布上绣着小小的花朵,“小勇枝上的新芽冒得旺,新苗旁边长了些杂草,你们清理的时候轻着点,别碰断新苗的枝桠,那小苗还嫩着呢。”
踏入院子,春日的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斑,落在院子里的小树苗上。小云飞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小勇和新苗——小勇已长到他的肩膀以上,深褐色的枝干比去年又粗壮了一圈,表皮上的纹理像老人手上的掌纹,清晰又扎实,用手摸上去,能感受到木质的坚硬与温润。枝头缀满了嫩绿的新芽,芽尖裹着细密的白绒毛,像一个个小小的绿珍珠,风一吹,新芽轻轻晃动,满是生机。
旁边的三棵新苗也褪去了冬日的沉静,叶片边缘泛着鲜亮的嫩绿,茎秆变得结实挺拔,真的长到了小云飞的胸口。新苗的枝干上也冒出了细小的新芽,嫩绿色的芽尖透着鲜活,与小勇的枝干相依相偎,像三个紧紧跟着长辈的小跟班,又像三个即将并肩同行的伙伴。
“小勇的新芽好多呀!新苗真的长到我胸口了!”晓晓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新苗的新芽,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珍宝,“这芽尖软乎乎的,比春天的棉花还舒服。”石头也连忙打开画板,拿出画笔和颜料,挤了一点嫩绿色在调色盘里,又加了少许柠檬黄,用画笔轻轻调和:“小勇的新芽要浅一点,带点黄,新苗的新芽得深一点,这样才能看出区别,更真实。”
小云飞蹲在小勇旁边,从书包里掏出“六年约定书”——这本册子是他花了一个月时间制作的,封面用硬壳纸做底,上面贴着他和小勇、新苗六年四季的合影,还用水彩画了一圈年轮图案,最中间写着“小勇与我们的六年”。里面收录了六年来他写给小勇的每一封信、每一篇观察日记,甚至还有第一次种树时用过的小铲子照片、每年收集的落叶标本、获奖的观察报告复印件,每一页都用彩色胶带细心装饰,边缘还贴着小小的贴纸,满是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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