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嫣盯着屏幕上消失的信号图标，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网络连接完全中断，连手机热点也搜索不到任何信号。 叶哲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窗帘一角。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游轮靠岸了。” 罗薇快步走到另一扇窗前确认。珠江夜游的游轮不知何时已经停靠在离校门不远处的码头，船身紧贴着堤岸。几名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员正在甲板上移动。 “他们在布置设备。”叶哲压低声音，“看起来像信号干扰器。” 黄嫣把笔记本电脑转向他们。屏幕显示着刚刚解码完成的新文件。“我在离线状态下收到了这个。” 那是一份手写实验日志的扫描件，字迹潦草却熟悉。叶哲认出那是黄嫣父亲的笔迹。 “日志里提到‘三个见证人’。”黄嫣指着其中一行，“父亲写道，必须由三个同时接触过蒲公英灯的人共同见证数据。” 罗薇握紧手中的存储设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所以才会是我们三个。” 窗外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像是什么设备被卸下卡车。三人同时屏住呼吸，互相交换了眼神。 黄嫣合上电脑，迅速做出决定。“数据必须分开携带。我们每人带一份，从不同路线离开。” 她取出三个外观相同的存储设备，开始快速复制数据。复制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移动。 叶哲观察着窗外的情况。“正门已经被封锁，游轮上的人正在往这边来。” “陈警官那边联系不上。”罗薇放下手机，所有信号都被切断了。 黄嫣将第一个存储设备递给叶哲，第二个交给罗薇，最后一个塞进自己外套的内袋。“记住，任何一人成功突围，都要确保数据送达网络安全部门。” “具体计划是什么？”叶哲问道，目光仍锁定窗外动向。 黄嫣指向教室后门。“叶哲走天台，罗薇从图书馆通道，我负责引开他们注意力。” 罗薇摇头。“太危险了，你一个人……” “我有办法。”黄嫣打开讲台下的储物柜，取出几个教学用的电子设备。“这些能制造干扰。” 叶哲突然按住她的手。“一起走。数据分开携带，但我们可以一起突围。” “三个人目标太大。”黄嫣坚持原计划，“必须分头行动。” 教室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哲迅速关掉教室的灯，三人隐入阴影中。 黄嫣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最后检查了一遍存储设备。“记住，数据比我们个人安全更重要。这关系到多少人被监视了十年。” 罗薇深吸一口气。“我走图书馆通道。那边有个侧门很少人知道。” “天台连接着隔壁实验楼。”叶哲说，“从那里可以下到操场后面。”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门把手轻轻转动。 黄嫣示意他们后退，自己则向前一步。她按下手中设备的开关，一阵刺耳的蜂鸣声突然响起。 门外传来短暂的骚动。趁着这个空隙，叶哲和罗薇分别向两个方向移动。 黄嫣对着门外喊道：“数据已经上传完毕，你们来晚了。”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他扫视昏暗的教室，目光锁定在黄嫣身上。 “黄小姐，请交出你父亲的研究数据。” 黄嫣站在原地，手中的设备继续发出蜂鸣。“数据不在我这里。” 安保队长向前一步，他身后还有两名队员。“我们检测到信号干扰前有数据传出。交出来，对大家都好。” 叶哲此时已经悄声移到教室后门，罗薇则隐身在储物柜旁的阴影里。按照黄嫣事先交代的，他们应该趁现在离开。 但叶哲停住了脚步。他看向罗薇，发现她也同样犹豫。 安保队长向黄嫣逼近。“你父亲的研究属于机密项目，你必须配合。” “我父亲的研究是未经授权的监控。”黄嫣不退反进，“成千上万的人被监视，包括未成年人。” “那是必要的观测。”安保队长伸手要抓黄嫣的手臂。 叶哲突然打开后门制造声响。安保队员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黄嫣趁机向侧方移动。 “分开跑！”黄嫣喊道。 罗薇第一个行动，她快速穿过教室后排，从窗户翻出。叶哲则向后门外的走廊跑去。 安保队长下令分头追捕。两名队员分别追向叶哲和罗薇，他自己则留在教室盯着黄嫣。 “很聪明的分散策略。”安保队长说，“但你们跑不掉的。” 黄嫣看着队友离开的方向，慢慢向讲台后退。“你们为什么要监视我们十年？” “为了验证平行时空理论。”安保队长出乎意料地坦诚，“你们三个是关键观测对象。” 教室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叶哲和罗薇应该已经按计划分头撤离了。 黄嫣突然关闭蜂鸣器，教室陷入诡异的寂静。“我父亲后来反对这个项目，对不对？所以他的日志被列为机密。” 安保队长没有否认。“你父亲改变了初衷，他想销毁所有数据。” “因为观测影响了现实？”黄嫣追问。 窗外传来一声短促的哨音，那是叶哲发出的安全信号，表示他已经到达第一个汇合点。 安保队长显然也听到了哨音，他按下耳麦低声下达指令。黄嫣趁机抓起讲台上的粉笔盒向门口扔去，同时弯腰躲到讲台后面。 粉笔盒砸在墙上散落一地，安保队长下意识侧身躲避。这个瞬间的空隙足够黄嫣行动了。 她快速爬向教室前门，起身时恰好遇到赶回来的叶哲。 “罗薇那边有麻烦。”叶哲急促地说，“游轮上的人截住了图书馆通道。” 黄嫣皱眉。“计划改变，我们去帮她。” 安保队长已经追出教室，看到叶哲和黄嫣在一起，他立刻呼叫增援。 叶哲拉住黄嫣向反方向跑去。“跟我来，有一条旧通风管道可以通到图书馆。” 他们穿过走廊，拐进一个堆放清洁用品的储物间。叶哲移开几个储物架，露出墙上的检修口。 “这是以前学生为了逃课发现的通道。”他解释道，用力拧开生锈的搭扣。 黄嫣回头看了一眼，安保队长的脚步声正在接近。“快点。” 叶哲钻进入口，伸手拉黄嫣上来。就在检修口关上的瞬间，储物间的门被推开了。 黑暗中，他们能听到外面安保队员的对话。 “分头搜索，他们一定还在这一层。” 叶哲打开手机照明，小心地向前爬行。通风管道狭窄而布满灰尘，但足够容纳一人通过。 “罗薇怎么会被困？”黄嫣低声问。 “游轮上的人知道所有通道。”叶哲回答，“他们好像很了解学校的布局。” 黄嫣想起数据中的监控记录。“他们监视了十年，当然了解。” 爬行几分钟后，前方传来微弱的光线。叶哲示意黄嫣停下，他小心地靠近通风口查看。 “下面是图书馆的期刊室。”他低声说，“罗薇在那里，被两个人围住了。” 黄嫣凑过去看。罗薇站在期刊室中央，两名安保人员挡在门口。她手里紧握着存储设备，表情紧张但坚定。 “数据已经传出去了。”罗薇大声说，“你们抓我也没用。” 一名安保人员向前一步。“我们检测到没有成功传输，别虚张声势。” 叶哲轻轻移动通风口的格栅，制造出细微的声响。罗薇抬头看了一眼，但很快移开目光，避免引起怀疑。 黄嫣思考着对策。他们需要引开那两人的注意力，让罗薇有机会逃脱。 叶哲指向通风管道的另一个方向。“那边通向消防控制室，可以触发火警。” “太明显了。”黄嫣摇头，“他们会知道是调虎离山。” 她从口袋取出一个小型设备，是之前从父亲实验室带出来的信号模拟器。“这个可以模拟对讲机信号，制造他们内部的混乱。” 叶哲点头同意。黄嫣调整设备频率，开始播放预先录制的指令片段。 下面期刊室里的两名安保人员突然按住耳麦，互相看了一眼。 “队长叫我们立即去正门支援。”其中一人说。 另一人皱眉。“那这里呢？” “他说有更重要的情况。” 两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快速离开了期刊室。 罗薇愣在原地，一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叶哲和黄嫣从通风口爬下来，她才反应过来。 “是你们做的？” 黄嫣点头。“快走，他们很快会发现上当。” 三人迅速离开期刊室，沿着图书馆的后楼梯向下。在二楼转角，叶哲突然停下脚步。 “不能从常规出口走。”他看着窗外，“游轮上的人已经包围了图书馆。” 罗薇指向楼下。“地下书库有个旧通道，连接着学校防空洞。战争时期建的，现在很少人知道。” 他们改变方向，向地下书库跑去。黄嫣边跑边查看存储设备，确保数据完好。 “父亲的日志提到，三个见证人必须共同决定数据的最终去向。”她说，“我们不能分开行动。” 叶哲推开地下书库沉重的木门。“先确保安全，再讨论数据的事。” 书库里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的气味。罗薇带领他们穿过一排排书架，来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她移开几个纸箱，露出墙上的金属门。 “这门很久没开了。”罗薇用力转动门把手，门纹丝不动。 叶哲上前帮忙，两人一起用力，门终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 门后是黑暗的通道，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黄嫣打开手机照明，看到通道向前延伸，消失在黑暗中。 “这条通道通向哪里？”她问。 罗薇率先走进通道。“防空洞有几个出口，其中一个在学校的后围墙外。” 他们沿着通道前进，脚步声在狭窄空间里回响。走了几分钟后，黄嫣突然停下。 “等等。”她低声说，“前面有声音。” 三人屏息倾听。确实有细微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正在向他们靠近。 叶哲关掉手机灯光，通道陷入完全的黑暗。他们静静等待，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道手电筒的光束从拐角处射来，扫过他们所在的通道。 黄嫣握紧手中的存储设备，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她的手指触到一个金属盒子，像是老式的电路箱。 她轻轻打开盒盖，摸到里面的开关。深吸一口气后，她猛地推上开关。 通道前方的灯光突然亮起，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喊。趁着这个机会，叶哲打开手机灯光，三人快速向前冲去。 拐角后，一名安保人员正捂着眼睛，暂时被突然的强光影响。叶哲迅速制住他，取下他的对讲机。 对讲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B组报告...发现他们进入防空洞...请求指示...” 黄嫣拿过对讲机，调整频率后开口：“所有单位撤回游轮，重复，所有单位撤回游轮。数据已经外传，任务终止。” 短暂的沉默后，对讲机里传来回应：“收到，正在撤离。” 罗薇惊讶地看着黄嫣。“他们就这么相信了？” “我模仿了安保队长的声音和指令模式。”黄嫣放下对讲机，“父亲的研究包括声纹模拟技术。” 他们继续沿着通道前进，不再有追兵的迹象。几分钟后，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尽头是另一扇金属门。 叶哲推开门，外面是学校后墙外的一条小巷。夜色中，远处游轮的灯光正在移动，似乎真的在撤离。 三人站在小巷里，暂时安全了。每个人都摸了摸自己携带的存储设备，确保数据安全。 黄嫣看着手中的设备，又看向叶哲和罗薇。“父亲的日志说，三个见证人必须共同决定。现在我们需要讨论数据的未来了。” 远处，游轮的探照灯扫过江面，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光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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