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雾还没散尽,晚香斋操作区的灯就亮了。陈曦蹲在 “糕小默 1.0” 原型机旁,手里攥着块刚揉好的面团,指尖反复按压着 —— 面团比昨天紧实些,但离 “温润有韧性” 的标准还远。他盯着机械臂的腕关节,屏幕上跳动的力度参数始终在 32N 到 40N 之间波动,误差超过了 ±2N 的手工标准,眉头又拧成了疙瘩。
“陈工,先喝碗姜茶暖暖身子。” 苏晚端着搪瓷碗走过来,碗沿冒着白气,里面飘着几片生姜。她把碗递过去,目光落在操作台上的面团上,“昨晚我翻了爷爷的手札,他写‘揉面力道要像给婴儿拍背,重一分疼,轻一分没效果’,或许咱们可以把力道分阶段设定,比如前 5 分钟用 38N,中间 5 分钟 35N,最后 5 分钟 32N?”
陈曦接过姜茶,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他刚想开口,操作区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萌萌抱着手机跑进来,脸色发白:“林哥、陈工,不好了!王师傅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暂停给咱们供桂花,还问是不是真的要用机器取代手工,丢了老味道!”
“王师傅?” 林默刚从外面采购回来,手里还提着一袋面粉,闻言立刻停下脚步,“他怎么会这么说?上周咱们还订了他今年的新桂花。”
王师傅是苏州西山岛的老茶农,家里种了三十亩桂花树,每年霜降后都会给晚香斋送最新鲜的桂花 —— 他种的桂花不用硫磺熏,香气清冽,是苏晚做桂花糕的首选原料。去年林默去西山岛考察,王师傅还拉着他看自己祖传的晒花竹匾,说 “这竹匾晒出来的桂花,比机器烘干的香三分”,两人还约好今年秋天一起去摘桂花。
李萌萌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她和王师傅的聊天记录:“王师傅说,昨天在‘江南糕点老匠人’群里看到有人说,咱们的机器连面团都揉不好,还想取代手工,要是真这样,他就不供桂花了,不想让自己种的桂花‘糟蹋在机器里’。”
林默还没来得及细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 “李师傅”—— 李师傅是无锡的红豆种植户,家里的红豆颗粒饱满,熬出来的豆沙甜而不腻,林记的豆沙糕一直用他的货。
“林老板,”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犹豫,“我听同行说,你们在搞什么机器揉面,还失败了?是不是以后就不用手工做糕了?要是这样,我这红豆……”
“李师傅,您先别急,听我解释。” 林默赶紧打断他,走到天井的八仙桌旁坐下,“机器揉面只是咱们的一个尝试,目的是把老手艺的参数记下来,比如您知道的,苏姐做豆沙糕时,红豆要泡 4 小时,熬 1 小时,这些参数要是能录进机器,就算以后没人会做了,机器也能教大家做,不是要取代手工。”
“可群里说,你们的机器把面团都揉成浆糊了,还说要让机器全面替代老匠人……” 李师傅的声音还是带着怀疑,“我种了一辈子红豆,就认手工做的豆沙糕,要是机器做的糕没那味儿,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挂了李师傅的电话,林默的手机还没揣回口袋,又响了 —— 这次是赵师傅,杭州的糯米供应商,家里的糯米是古法种植的,蒸出来的糕软糯不粘牙。赵师傅的脾气更急,一开口就带着火气:“林默!你小子是不是忘了本?当年你爷爷跟我爹合作,说‘手工做糕,良心做人’,现在你倒好,想用机器糊弄人?我告诉你,要是你真敢丢了手工,我这糯米就不卖给你了!”
“赵师傅,您先消消气,我没说要丢手工。” 林默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试产失败是真的,但那只是第一次,咱们还在优化。而且机器是按老手艺的参数调的,比如我爷爷揉糯米面的力道是 36N,苏姐现在还在用这个力道,机器也是按这个标准调的,怎么会丢了老味道?”
“参数?参数能跟人手比吗?” 赵师傅的声音更响了,“我爹当年揉糯米面,能根据天气调整力道,天热就减 2N,天冷就加 3N,机器能做到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想走捷径,忘了老祖宗的规矩!”
电话那头传来 “啪” 的一声挂线声,林默握着手机,指节微微发白。天井里的老槐树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晨风中轻轻晃动,像在无声地叹息。
“林哥,现在怎么办?” 李萌萌凑过来,声音带着担忧,“王师傅、李师傅、赵师傅都是咱们的核心原料供应商,要是他们都暂停供货,咱们的桂花糕、豆沙糕、糯米糕都做不了了,电商订单和商超渠道都会受影响。”
陈曦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走到林默身边,语气带着自责:“都怪我,要是我能把算法优化好,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不怪你。” 林默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在桌上,“张经理这么做,就是想让咱们内忧外患 —— 一边是技术难题,一边是原料断供,逼咱们放弃机械臂研发。但咱们不能慌,得一步步来,先把老匠人的顾虑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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