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王谷大捷的余威犹在,太行山脚下尸骸尚未清理完毕,新的难题已摆在太子刘辩面前。黑山军残部在张燕的收拢下,如同受伤的毒蛇,彻底缩回了太行山深处那错综复杂、易守难攻的巢穴。他们依托天险,据守各处隘口、山寨,不再轻易出战。官军若强攻,势必付出惨重代价,且难以竟全功。
邺城行营内,气氛不似此前那般激昂,多了几分凝重。
“殿下,”郭嘉打破了沉默,他斜倚着案几,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中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黑山贼新败,如惊弓之鸟,龟缩不出,意在耗我粮秣,疲我士卒,待我师老兵疲,或可卷土重来,或可远遁他方。强攻,下策也。”
刘辩颔首:“奉孝有何良策?”
“蛇已入洞,唯有引蛇出洞。”郭嘉坐直身体,目光扫过帐内众将,最终落在赵云和曹操身上,“需得一明一暗,双管齐下。明者,大张旗鼓,佯装主力拔营,做出西返洛阳或南下休整之态,示敌以弱,懈其心防。暗者,遣精兵强将,轻装简从,秘密潜入山中,寻其屯粮重地,或攻其必救之所!”
戏志才接口,声音低沉而精准:“奉孝此计大善。然黑山经营日久,山中路径、粮秣囤积之处,必有重兵把守,且狡兔三窟。‘明修栈道’需逼真,旌旗、灶坑、车马痕迹,皆需依主力规模布置,此事可由元叹(顾雍)、子柔(蒯良)先生统筹,工程营配合,务必使张燕信以为真。‘暗度陈仓’之人选,需智勇双全,既能潜行匿踪,又能在关键时刻临机决断,一击致命!”
陈群肃然道:“军需粮秣,臣与机伯(伊籍)必保障无误,明暗两路,皆不使其有后顾之忧。”
蒯良沉吟片刻,补充道:“或可散布流言,言说殿下因朝中催促或他处战事,不得不先行回师,只留偏师守御。此流言需真真假假,经由商旅、降卒之口传入山中,更能惑敌。”
众文士纷纷建言,完善细节。此时,武将之中,两人几乎同时踏出。
“末将愿率本部,执行暗度之任!”赵云声音清越,目光坚定。他深知此任务之险,非骁勇与机变兼备者不可为。
曹操亦拱手道:“殿下,操亦愿往。虎豹骑虽不善山地潜行,然可伏于山外要道,一旦山中火起或信号传来,便可迅速切入,截杀出洞之蛇,或阻敌援军!”
郭嘉抚掌笑道:“妙极!子龙将军白马义从,来去如风,善于奔袭,正合奇兵之要。孟德将军善于捕捉战机,虎豹骑冲锋陷阵,正是阻击利器。你二人一内一外,正可呼应!”
刘辩看着麾下这两员大将,心中大定:“好!便依此计!子龙,你率白马义从,弃马步行,多带火油、引火之物,由熟悉山路的向导带领,潜入山中,寻敌粮草囤积之所,或制造足够大的混乱!孟德,你率虎豹骑,并张合将军所部策应,隐于山口之外,伺机而动!其余诸将,随孤‘拔营’,依计行事!”
接下来的几日,太子军大营人喊马嘶,旌旗招展,一副即将开拔的景象。灶坑数量逐日减少,车马辎重陆续南移,一切迹象都表明主力即将撤离。顾雍、蒯良等人将“明修栈道”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与此同时,赵云已率领精心挑选的五千白马义从(留一千看守战马),脱下显眼的白袍,换上暗色衣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太行山的崇山峻岭之中。
山路崎岖,密林丛生。赵云命士卒口衔枚,马摘铃,在向导和锦衣卫暗探的指引下,于无人小径间艰难穿行。他本人始终走在队伍最前,身形矫健,目光如炬,时时观察着周围动静。
“将军,前方三里,便是黑山军一处重要屯粮点,名为‘鹰愁涧’,地势险要,有于毒部数千人把守。”斥候低声回报。
赵云凝望远处隐约可见的山涧轮廓,眉头微蹙。强攻不仅损失大,且易打草惊蛇。他仔细观察地形,发现涧水上游有一处狭窄之地。
“传令,分出五百人,由你带领,绕至上流,以沙袋、巨石短暂阻截涧水,待我信号,决堤放水!”赵云低声吩咐一名校尉,“其余人等,分散隐蔽,多备火箭,待涧中混乱,听我号令,齐射粮囤!”
另一边,曹操率领虎豹骑及张合部六千余人,偃旗息鼓,隐于预定山口之外的密林之中。他并不急躁,每日派出多路斥候,严密监控着几个主要山口的动静,并与山中的赵云保持着脆弱的信鸽联系。
“张合将军,”曹操对身旁沉稳的将领道,“我料张燕虽疑,但见我军主力‘撤离’,山中又有变乱,未必能忍得住。其若出兵,必是精锐,力求速战。届时,我虎豹骑正面迎击,你部伏于侧翼,待其与我胶着,再从旁杀出,断其归路!”
“儁乲明白!”张合点头,眼中流露出对曹操战术安排的赞同。
山中第三日,赵云等来了机会。或许是认为官军主力已退,防守有所松懈,加之连日晴朗,粮草干燥。入夜,月黑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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