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望坡一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黄祖万余伏兵的性命,更是将刘表速战速决、击溃朝廷援军的野心烧成了灰烬。残兵败将逃回大营,带来的不仅是损兵折将的噩耗,更是黄忠用兵如神、汉军士气如虹的恐怖现实。
南阳城下,刘表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黄祖跪伏在地,甲胄上沾满烟灰血污,头盔也不知丢在了何处,头发散乱,狼狈不堪。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将博望坡如何中伏,如何被黄忠前后夹击,如何死战得脱的经过断断续续禀报完毕。
刘表端坐在主位之上,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灰,握着椅背的手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眼袋深重,眸子里布满了血丝,那原本属于州牧的威仪,此刻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所取代。
“七万……如今,朕…不,老夫麾下,可战之兵,仅剩七万余人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南阳城久攻不下,损兵折将,如今援军已至,且锋芒毕露,再滞留于此,一旦黄忠与城内的曹仁内外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主公,”谋士韩嵩见状,连忙上前低声道,“事已不可为。黄忠骁勇,其军锐气正盛,兼有鲁肃为之谋划,急切难图。南阳城坚,曹仁善守,短期内绝难攻克。为今之计,当暂避锋芒,退回襄阳,依托汉水之险,整顿兵马,再图后举。同时,可速派使者,携带重礼,前往交州,向士燮刺史求援。交州偏安,士燮素怀观望,若许以厚利,或可引为外援,牵制朝廷部分兵力。”
刘表沉默良久,仿佛在权衡每一个字的重量。最终,他长长地、带着无尽疲惫与不甘地吐出一口浊气,颓然道:“就……韩别驾之言吧。传令……撤军,回防襄阳。”
命令下达,荆州军上下竟隐隐有一种解脱之感。连续受挫,早已让这支军队士气低迷,归心似箭。七万大军,带着无数伤兵和失败的阴霾,如同退潮般,仓皇而迅速地撤离了南阳这个让他们折戟沉沙的伤心地,向南退往汉水之畔的襄阳城。他们走得匆忙,甚至连一些笨重的攻城器械都来不及销毁,遗弃在营寨之中,成为了汉军胜利的注脚。
然而,刘表的败退,并未能让帝国的烽烟稍有平息,反而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引发了更为剧烈的炸响和喷溅!帝国的东南方向,一直按兵不动、静观时变的两个庞然大物,终于看到了他们期待已久的“时机”——朝廷主力被牵制在荆襄,刘表新败,威望受损!
**汝南,袁氏故宅。**
此地虽非袁绍目前官署,但其影响力无处不在。深宅之内,袁绍正与麾下心腹谋士逢纪、许攸,以及大将颜良、文丑密议。袁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自带一股贵胄之气,但此刻眉宇间却难掩激动与野心的火焰。
“本初公!”许攸挥舞着手臂,语气急促而兴奋,“刘景升南阳大败,狼狈南窜!朝廷虽胜一阵,然黄忠一部,如何能兼顾荆襄全局?此正天赐良机也!扬州刘繇,空有州牧之名,却无雄主之才,其麾下兵马,亦多乌合之众。公乃四世三公,名满天下,海内人望所归!岂能久居人下,坐视良机错失?当此之时,正应高举义旗,呼应扬州,共讨……呃,共襄盛举!以公之声望,振臂一呼,豫州豪杰必景从云集!届时,整合豫、扬之力,北可图中原,南可俯视荆襄,霸业可成!”
逢纪也捻须附和:“子远(许攸字)所言极是。刘繇为对抗朝廷,必极力拉拢本初公。此乃借鸡生蛋之良策。先取名义,再掌实权,方为上策。”
袁绍听着谋士的分析,眼中光芒越来越盛。他自负才略,更看重门第声望,早已不甘心只做一个郡守乃至无实权的闲官。如今乱局已显,正是英雄用武之时!他猛地一拍案几,长身而起,声音洪亮而充满决断:“吾意已决!汉室失德,致使天下纷扰,民不聊生!我袁本初,世受国恩,岂能坐视?今当顺天应人,举义兵,清君侧,与扬州刘使君共扶汉室!”
他看向颜良、文丑:“二位将军,即刻整备兵马,打出旗号,宣告天下,我汝南袁绍,响应扬州,起兵讨逆!”
“末将领命!”颜良、文丑声若洪钟,战意沸腾。
袁绍举旗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东南。扬州牧刘繇闻讯,大喜过望!他正愁自己声望不足,难以真正整合扬州内部各方势力,更难以吸引豫州的力量。袁绍的加入,尤其是其“四世三公”的巨大号召力,简直是雪中送炭!
刘繇立刻派出使者,携带隆重的任命文书,快马加鞭赶到汝南,当众宣布,任命袁绍为“扬豫州大都督、录尚书事”,总领扬州、豫州两地军事,位在诸将之上!虽然这官职听起来有些古怪且僭越,但无疑将袁绍捧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袁绍欣然接受,随即以“扬豫州大都督”的名义,命令大将文丑、颜良为先锋,率领本部2万精锐,并整合8万扬州兵马,共计十万大军,北上猛攻徐州的门户——下邳!他们的战略意图极为明确:趁朝廷主力西顾、徐州兵力相对空虚之际,一举拿下这个战略要地,打通北上的通道,将战火烧向兖州、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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