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云的白马义从如银龙般扫荡东海,为徐州的战局注入一剂强心针的同时,兖州大地的上空,却依旧阴云密布,战鼓催魂。
陈留,这座兖州西部重镇,已在袁术号称八万大军的围攻下苦苦支撑了近12天。城头箭楼残破,墙体上布满了投石砸出的坑洼和烟熏火燎的痕迹。老将卢植,这位曾与皇甫嵩齐名的汉室柱石,如今亦是鬓角染霜,甲胄不解。他每日巡城,以沉静如水的目光稳定着军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城内的箭矢已消耗过半,滚木礌石也所剩无几,更可怕的是,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正悄然侵蚀着守军的意志。
袁术,这位自诩袁氏嫡系、骄横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将大营扎在陈留城东五里外,连绵的营寨几乎望不到边。他并未像袁绍攻打下邳那样进行不计代价的猛攻,而是采取了围困与消耗并重的策略。大将纪灵、张勋、桥蕤等人轮番率军至城下叫阵、骚扰,偶尔发动一波强度适中的攻击,不断给守军放血,消耗其精力与物资。
“卢子干老儿!缩头乌龟!可敢出城与你纪灵爷爷一战?!”这一日,轮到纪灵在城下耀武扬威,他身材魁梧,声音洪亮,手持三尖两刃刀,胯下战马不断打着响鼻,显得极不耐烦。城头守军怒目而视,却谨守卢植将令,任凭对方如何辱骂,只是紧握兵器,严阵以待。
卢植站在敌楼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城下喧嚣的敌军。他并非怯战,而是深知敌众我寡,野战争锋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在等,等一个变数,等一个机会,或者说,是在等那个人——曹操,曹孟德。
然而,坏消息总是比好消息来得更快。
“报——!”一名斥候满身尘土,踉跄着冲上城楼,声音带着惊恐,“启禀将军!泰山郡……泰山郡臧霸,已率部投靠袁术!其麾下三万黄巾精锐,并沿途收拢山匪、残兵,兵力已膨胀至五万之众,自东而来,连破山阳、济阴两郡!兵锋……兵锋直指陈留后方!”
“什么?!”饶是卢植心志坚毅,闻此噩耗也不禁身躯微震,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帐下诸将更是哗然,面露骇色。
“臧霸……这个反复无常的巨寇!”一名副将咬牙切齿,“山阳、济阴失守,我军后路堪忧,陈留已成孤城!”
“前有袁术八万大军,后有臧霸五万贼寇,这……这如何守得住?”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
卢植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味的冰冷空气。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袁术联络臧霸,这一手可谓狠毒至极,彻底将他逼入了绝境。分兵救援?城内兵力本就不足,分出任何一部分,陈留顷刻即破。固守待援?曹操的援军何时能到?即便到了,面对前后夹击的十三万敌军,又能有多少胜算?
就在这绝望的氛围几乎要将整个陈留吞噬之时,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如同上天派来的使者,穿过重重敌军封锁,精准地落在了卢植帅府前的鸽笼之上。鸽腿上,绑着一卷细小的帛书。
卢植几乎是抢步上前,解下帛书,迅速展开。上面是曹操那熟悉的、略带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
“文举(卢植字)公钧鉴:操已率虎豹骑一万,星夜兼程,抵河内。闻公困守孤城,臧霸叛附,局势危殆。敌众我寡,分兵救援郡县已不可为。唯今之计,唯有行险一搏!望公于三日后午时,见敌后烟尘起,乱象生,即倾城内精锐出城夹击!操当亲率铁骑,直捣袁术中军!成败在此一举,望公勿疑!曹操拜上。”
信很短,意思却无比决绝!曹操要以一万虎豹骑,冲击袁术八万大军的营盘!这简直是疯狂!但卢植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仿佛能看到曹操那双锐利而充满自信的眼睛。他了解曹操,此人用兵,看似行险,实则必有依仗。
“孟德……真乃胆略过人!”卢植喃喃道,随即,他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战火,将那份帛书紧紧攥在手中,转身面对帐下惶惑的诸将,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力量:“诸君勿忧!援军已至!曹孟德将军将亲率铁骑来援!三日后午时,便是我等破敌之时!”
他并未详细解释计划,但那股强大的信心,瞬间感染了所有人。
三日后,午时。
陈留城下,纪灵依旧在例行公事般地叫骂,身后的袁军士卒也显得有些懈怠,连日的围城,并未见到守军有何激烈反应,让他们潜意识里放松了警惕。袁术甚至在中军大帐内,与谋士杨弘等人饮宴,商讨着拿下陈留后,如何与臧霸会师,进而席卷兖州的“宏图大业”。
突然!
地面传来了不同寻常的震动!不是攻城器械的轰鸣,也不是万军行进的踏步,而是一种密集、沉重、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闷雷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震耳欲聋!
“骑兵!是骑兵!大队骑兵从西边来了!”袁军后阵的哨塔上,了望的士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敌袭——!后军变阵!长枪手上前!弓弩手准备!”后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组织起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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