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问李侔道:“现在十万余人马,你这个钱粮官担子很重哦,管粮草以来,有什么困难和经验教训要总结的吗?”
李侔微微一笑,站起来说道:“经验谈不上,教训可真不少,我以前是读书应举的秀才,满肚子的之乎者也,哪里掌过算盘子,要不是大哥点将,要我赶鸭子上架,我也不会做一个管帐的。”
李岩叹道:“这账可不好管哪,之前是几万人,现在是十万人,将来有可能是几十万人,人吃马嚼是一笔不少的数目,还有诸多辎重、物资、器械。数目凌乱,收支不抵。倒是让人头疼,反正我是管不来,我深知三弟头脑精细,数目厘清,过目不忘。就比较适合管大账。”
旁人也附和道:“李侔真不愧有管仲之才。”
李侔笑道:“你知道管仲吗,就乱说一通。”
那人讪笑。
刘汝魁也说道:“李侔掌管粮草,帮了我们老营很大的忙,一些粮草调度,还是李侔帮着做的,管数目,我还是不如他。”
李岩也笑道:“既是做得好,那就做下去。”
李侔道:“大顺军的账,可不好做,现今是人马增多,然而粮草来源少,入不支出,左支右绌,非常头疼。”
张鼐问道:“可否还是像以前那样,追赃助饷?以增加粮饷军饷来源?”
李岩说道:“目今,要争取人心,除了投靠东虏的士绅这些汉奸地主之外,不宜再像以前那样,凡官绅一律追赃助饷。因此我们的粮饷来源不能只靠追赃助饷了,要通过贸易和赋税来扩大财源。不过现在短时间内难以做到,我看整个湖广投靠满清的不少,就在这蕲州城内,还有就要攻略的黄州,派摇旗去拷掠一下那些土豪劣绅,一方面伸张正义,一方面给投靠东虏的士绅一个威慑。”
关于扩大财源的问题一直萦绕在李岩的心头,以前闯王和他所倚靠的重臣就没有解决好这个问题,军资粮饷一直靠追赃助饷,对于闯军这些农民起义军来说,代表世世代代被污辱的被损害的贫苦农民控诉和批斗这些官绅地主可谓是疾恶如仇,痛快则痛快矣,就是树敌过多,打击面过广。闯军的革命性是毋庸置疑的,就是在当前的形势下是不合时宜的,对大顺军争取更多的阶层的支持是不利的。这也是为什么大顺军在山海关吃了败仗,退出北京时,整个北方政权被官绅地主的叛乱势力卷土重来,杀害和驱逐大顺委派的地方官员和驻防军队,地方政权纷纷土崩瓦解。
李侔想了想,问道:“我一直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李岩说:“有话不妨直说!”
“在河南杞县时,我们家祖上也算是豪门望族,祖上除了做官以外,也经营有田庄、粮铺、当铺、杂货铺等业,我小时也曾随同家人经营过杂货铺,我看我们大顺军可以成立一些骡马商队来贩运紧俏的货物,还可以在已经占据的城镇开一些商铺,赚取的银钱,可以用来作为军资,一些军需器械军里不好采购的,也可以委托各地商铺和骡马商队来采购。”
李岩想了想,点点头。不过他也想到了负面的影响,军队经商,容易滋生腐败,对军队战斗力有影响,但是现在是非常之机,只要能扩大财源,现时有利的措施都值得尝试,以后有敝端只能以后再说。
“这个办法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只是为长久计易生敝端。不管了,三弟,你不愧是经商世家出身,能想到这些。尽管放手去做,先在这蕲州城做起。相信一定会打开商业局面。”
“这个,就是需要本钱了,没钱,寸步难行。此外还需要一些精明的,最好干买卖的人来充当掌柜。”
“攻下蕲州府的时候,府库里面和抄家、拷掠追赃加一起的银两也有三十万吧,从中拿出五万两来作本钱,不过账目要算好,将来要公示,赚了好赔了好,都要有一笔账,千万要防备贪墨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你能说了算吗?大哥。”
“我回头和袁汉举、刘明远、白旺他们商议。”
陈德提醒道:“粮食是不是要派人出去打粮了,还有医馆的问题……?”
李岩看了看孙一刀,这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长须及胸,目光深邃,炯炯有神,像个老神仙。李岩不禁想起了闯军里的医生,原来的老神仙尚炯。他大概随同西路大顺军南下,现在不知在何处。这个孙一刀是在蕲州找来的,蕲州守城战过后,有大批的伤员急需救治,当时遍访城中,经人举荐才找到这个孙一刀,这位老郎中也是世代行医,在城中开医馆,到他己是传了三代。古代读书人是“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因此行医也是读书人的一条出路,或者说有些读书人兼而有之,既读书也学医术。这个孙一刀读过多少年书,李岩并不知道。不过看这一部长须,倒是颇有一些雅士的感觉。当时大顺军连重金聘请加威逼利诱才把他请来。他当时是极为抗拒的,读书人的忠君爱国的观念,让他觉得与流寇誓不两立。不过加入大顺军后,耳濡目染,知道大顺军在明末这个乱世之中还算得上是个仁义之师,军队纪律比明朝官军还要好。不过最初触动他,让他放下成见给流寇治伤的,是因为流寇竟然和胡虏打仗,孙一刀虽然认定流寇是乱臣贼子,但是清虏乃是胡虏番邦,自古有华夷之辨,披发左衽之危。他一个读书人是有这点民族大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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