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除夕。
北风似乎也识趣地收敛了凛冽,阳光挣扎着穿透稀薄的云层,给四合院镀上了一层难得的、浅金色的光晕。然而,这表象下的祥和,却像一层脆弱的薄冰,底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刺骨的寒意。
从清晨起,院子里就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焦虑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家家户户都在为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饭——年夜饭,做最后的准备。砧板声、炒菜声、孩子们的欢笑声与大人们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年节特有的喧嚣,但这喧嚣之下,总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浮躁。
何雨柱起了个大早,或者说,他几乎一夜未眠。聋老太太昨日那个意味深长的举动,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里,让他无法安宁。他将系统空间里储备的年货——那条肥美的带鱼、精心调味的一斤猪肉馅、干蘑菇、花生、香油,以及那两只白条鸡——都提前取了出来,放在堂屋显眼处。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取用,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戒备。
何雨水也早早起来,脸上带着对年夜饭的期盼,但眼底也藏着一丝被哥哥凝重情绪感染的惴惴不安。
“哥,咱们中午就开始准备吗?”她小声问。
“嗯,”何雨柱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后窗,“早点准备,早点吃,也好了却一桩事。”他心里想的却是,早点吃完,关紧门户,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
兄妹俩开始忙碌起来。何雨柱主厨,何雨水打下手。处理带鱼,剁肉馅准备包饺子,泡发蘑菇……何雨柱手艺精湛,动作行云流水,但眉宇间始终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浓郁的饭菜香气开始从何家弥漫开来,比院里任何一家都要诱人,但这香气,此刻却像是一种危险的吸引。
果然,没过多久,第一个不速之客就上门了。
棒梗像只闻到腥味的猫,溜达到何雨柱家门口,扒着门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里案板上那条收拾好的大带鱼和旁边拌好的肉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没敢进来,只是用那种混合着渴望和怨恨的眼神瞪着何雨柱。
何雨柱连眼皮都没抬,继续手里的活儿。何雨水有些不安地看了哥哥一眼,又看了看门口的棒梗,最终选择低头默默剥蒜。
棒梗站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悻悻地啐了一口,跑回了家。紧接着,贾家就传来了他撒泼打滚的哭闹声和贾张氏更加高亢尖锐的咒骂。
“挨千刀的绝户!不得好死!有点吃的就烧得你五脊六兽!”
“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劈了那黑心烂肺的玩意儿!”
咒骂声清晰地传遍院子,引得不少人侧目。但何雨柱依旧充耳不闻,仿佛骂的是别人。他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
中午过后,院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三位大爷家也陆续飘出了肉香,但比起何家,似乎总少了些底气和丰盛。许大茂家静悄悄的,据说他腰伤又加重,连床都下不来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娄晓娥出来倒水时,脸色憔悴,看向何雨柱家的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
最让何雨柱在意的,依旧是后院。聋老太太的房门,从早上到现在,再也没有打开过。那种死寂,与整个院子忙碌准备过年的氛围格格不入。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家家户户的灯笼亮了起来,晕染出一团团朦胧的红光。零星的鞭炮声开始响起,孩子们的欢笑声也达到了顶峰。年夜饭的香气,混合着硝烟味,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何雨柱家的年夜饭也准备好了。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红烧带鱼、猪肉白菜炖粉条、蘑菇炒青菜、醋溜白菜、一大盘雪白的饺子,还有一盆金黄的小米粥。对于这年代的四口之家来说,这已是极其丰盛,更何况他们只有兄妹两人。
“来,雨水,吃饭!”何雨柱给妹妹夹了一大块带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嗯!”何雨水拿起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容。食物的香气和哥哥的陪伴,暂时驱散了她心中的不安。
兄妹俩刚吃了没几口,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奔何雨柱家而来,伴随着秦淮茹带着哭腔、近乎崩溃的呼喊:
“柱子!柱子!开门!快开门啊!出事了!出大事了!”
何雨柱心里猛地一沉!来了!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示意何雨水别动,自己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沉声问:“秦姐,又怎么了?”
“棒梗!棒梗不见了!”秦淮茹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慌,用力拍打着门板,“一下午没见人影!这都天黑了,马上要过年了,他能去哪儿啊!柱子,求求你,帮帮我,帮我找找棒梗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她的哭声在寂静的除夕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立刻引来了院里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家都打开了门,探出头来张望。
何雨柱眉头紧锁。棒梗不见了?是真的走失,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利用孩子来逼他就范,这确实是秦淮茹可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但他不能赌,万一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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