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视着那几片小小的冰晶,又看向优灵苍白疲惫却依旧倔强的脸。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优灵瞬间屏住呼吸的动作。她抬起手,不是用手背,而是用食指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极其轻柔地拂过优灵的眉梢。微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几片冰屑。
“啪嗒。”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冰屑在指尖的温度下悄然融化,变成一点微小的湿润。那瞬间的触碰,短暂得如同幻觉。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穿透了优灵全身的麻木和剧痛,清晰地烙印在感知的最深处。那轻柔的、带着怜惜的拂拭,拂去的仿佛不只是冰屑,还有某种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未曾言明的无形隔膜。
优灵的身体完全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爱莉希雅,看着她专注凝视自己眉梢的眼神,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如此清晰,如此浓烈——是心疼,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深不见底的后怕……还有一种她从未敢去深究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东西。
爱莉希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过于亲昵的动作。她的指尖在拂去冰屑后,并没有立刻收回,而是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在优灵微凉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瞬。她的目光也终于从眉梢移开,重新落回优灵的眼睛里。四目相对。废墟的尘埃在暮色中缓缓飘浮,远处残火的光在她们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这一刻,战场死寂的呜咽、硝烟的刺鼻、身体的剧痛……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退到了无限遥远的地方。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双近在咫尺的、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粉色眼眸,以及那指尖残留的、带着奇异温度的微凉。爱莉希雅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如同蝶翼轻触花瓣。
那惯有的、仿佛能消融一切阴霾的明媚笑意,此刻并未完全回到她脸上,唇角只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淡得如同水墨画中远山的轮廓。然而,在这片劫后的废墟之上,这抹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第一颗石子,在优灵沉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圈剧烈的涟漪。那涟漪带着灼人的温度,瞬间驱散了骨髓深处的寒意。
咳咳,好了爱莉希雅队长,我们该去看看其他的人员了优灵轻咳了几声,想要站起来却感觉腰部,背部传来一阵阵剧痛,致使优灵刚略微站起来一点的身体瞬间又到了下去“下次任务……” 爱莉希雅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又像是被某种浓烈的情感浸润过。
她微微低下头,目光专注地落在优灵依旧苍白的脸上,仿佛在确认某种失而复得的珍宝,“换我保护你。”这句话不是玩笑,不是她平时那种带着戏谑的承诺。每一个字都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重量,清晰地敲在优灵的心上。
那目光深处翻涌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深不见底的后怕,还有一种近乎决绝的守护意志。优灵的嘴唇动了动,干裂的唇瓣传来刺痛。她想说点什么,想反驳“我才是副队长”,或者像往常一样提醒她别乱立flag……但喉咙里像是堵满了滚烫的沙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体深处涌上的疲惫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力气和思绪。
眼前爱莉希雅的面容开始晃动、模糊,像是隔着一层荡漾的水波。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一旦松懈,那被强行压制的剧痛和透支的虚弱便如同溃堤的洪水般汹涌袭来。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身体便彻底背叛了意志,软软地向前倒去。没有预想中砸在冰冷碎石上的痛楚。迎接她的,是一个带着硝烟味、尘土气息,却又无比温暖的怀抱。爱莉希雅在千钧一发之际稳稳地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
优灵的脸颊隔着薄薄的作战服,贴在爱莉希雅的肩窝处,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而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发顶,还有那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如同最坚实、最令人安心的鼓点。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松懈下来,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解脱的叹息。浓重的黑暗温柔地包裹上来,意识沉入无边无际的宁静深海。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秒,优灵模糊地感觉到,爱莉希雅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那拥抱的力度,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笨蛋。”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如同羽毛般落在优灵的发间。暮色四合,残破的城市轮廓在黯淡的天光下如同狰狞的巨兽骸骨。硝烟如同污浊的纱幔,低低地垂挂在废墟之上。风穿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卷起细小的尘埃,打着旋儿,落在两具紧紧依偎的身影上。爱莉希雅半跪在冰冷的瓦砾中,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优灵的头能更舒适地枕在自己腿上。
她低头凝视着怀中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拂开优灵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几缕黑发。那双总是锐利如冰锋的眼眸此刻紧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疲惫的阴影。爱莉希雅的目光描摹过那挺直的鼻梁,最终停留在她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瓣上,久久没有移开。寂静在蔓延,只有远处残火燃烧的哔剥声,以及优灵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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