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的顺天府,褪去了冬日的凛冽,连空气里都浸着淡淡的暖意。青石板路被春雨润得发亮,街边的柳树枝条抽出嫩黄的新芽,随风轻晃,将满城烟火气都揉得柔软了几分。悦来居二楼的雅间里,窗棂敞开着,能望见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贩们的吆喝声带着春的鲜活,比秋日里多了几分轻快。
栀倚坐在窗边的长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腰间的剑穗。她身上的墨色劲装换了件轻便的春衫,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少了几分往日的冷冽,多了些慵懒。白泽趴在桌上,正对着一碟刚端上来的桃花酥发愁——她总觉得今年的桃花酥,不如去年秋日的桂花糕合口味。符华坐在对面,手里捧着一卷旧书,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让她周身的清冷都淡了几分。奥托则站在一旁,手里把玩着怀表,目光时不时扫过窗外,像是在留意什么,又像是在走神。
他们在悦来居已经住了小半年,从秋到冬,再到如今春回大地。顺天府的人早已习惯了这四位常住的贵客,那位曾当众驳斥说书人的绝美女子,那位气质清冷的青衣姑娘,那位娇俏可爱的白衣少女,还有那位衣着考究、眼神锐利的外国先生,成了悦来居一道独特的风景。掌柜的对他们更是恭敬有加,不仅将最好的雅间一直留着,还时常亲自送来各式新奇的点心,只求他们能安心住下——毕竟,那位墨衣姑娘随手就能拿出金砖的阔绰,还有那日斩杀通判之子的狠戾,他可半点不敢忘。
“掌柜的,结账。”栀忽然开口,打破了雅间内的宁静。她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随手扔在桌上。
白泽抬起头,嘴里还塞着半块桃花酥,含糊不清地问道:“姐,我们要走了吗?”她在这里住得早已习惯,楼下的说书先生换了新段子,街角的糖画艺人添了新花样,她还没看够呢。
栀点头,目光扫过雅间内熟悉的陈设——这里承载了他们小半年的时光,见证了恩怨了结后的平静,如今,也该离开了。
符华合上书,看向栀,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总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栀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苏湄伏诛,程凌霜被封印武功囚于太虚山剑庐,马非马与林朝雨失去轩辕剑,余生只能在悔恨中赎罪,七柄轩辕剑尽数收回,二十年前的旧怨,终究是画上了句号。
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掌柜的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账本:“栀姑娘,您这是要走了?账目小的都算好了,您在这儿住了五个月,加上酒菜,一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栀抬手打断。她指了指桌上的锦盒:“里面是块金砖,够付账了,剩下的,就当是给你的打赏。”
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忙打开锦盒——里面果然躺着一块金灿灿的金砖,比上次那块还要大上几分。他激动得手脚都有些发软,连连作揖:“多谢栀姑娘!多谢栀姑娘!您真是太慷慨了!”他心里清楚,这一块金砖,足够他把悦来居重新翻修一遍,哪里用得完。
“不必多言,我们还有事要办,你下去吧。”栀语气淡漠,没有丝毫波澜。
掌柜的不敢耽搁,连忙捧着锦盒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细心地关上房门。
雅间内再次安静下来。奥托走到栀身边,目光落在符华身上,语气带着几分郑重:“符华,如今太虚山的事已然了结,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符华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她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窗外的春色,轻声道:“我还没想好。或许,会回太虚山看看,守着那片地方,了此残生。”剑庐里有程凌霜在赎罪,轩辕剑也需要妥善安置,太虚山虽承载了太多痛苦回忆,却是她唯一的归宿。
“了此残生?”栀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满,“华,你活了这么久,难道就只想守着一座空山头,浪费光阴?”
符华转过头,看着栀,眼底带着几分茫然:“那我该做什么?当年的太虚剑派已经不在了,我所守护的,似乎也早已物是人非。”
栀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眼神坚定:“你可以跟我去天命。”
“天命?”符华皱了皱眉,她对这个组织略有耳闻,似乎是奥托所在的势力,远在西方,行事神秘。
奥托见状,连忙补充道:“符华,天命虽以研究崩坏能为主要目的,但也一直致力于守护人类。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可以动用天命的所有力量,帮你守护神州大地,重建太虚剑派的荣光。”他知道,符华心中最牵挂的,始终是这片土地,是太虚剑派的传承。
符华沉默了。她看着栀眼中的期待,又看了看奥托诚恳的神情,心里有些动摇。守着太虚山,固然能了却残生,可那样的日子,太过孤寂。而且,轩辕剑需要传承,太虚剑派的精神,也不该就此断绝。若能借助天命的力量,或许真的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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