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在南天门聚义厅里横冲直撞,几乎掀翻了房梁,空气里塞满了烤肉油脂的焦香、啤酒的麦芽和酒花香气混杂其中,黑啤比伦敦那些小酒吧的劣质货不知道好了几十倍,还有汉子们震耳欲聋的划拳嘶吼,好不热闹。
和外国人简单粗糙的饮食不同,即便是在山寨里吃烧烤喝扎啤,那配菜也是一个比一个的精致,黄瓜海蜇头、老醋花生、煮毛豆花生……把饮食当生活的华夏人和把饮食当生存的外国人,直接没活在一个频道上。
宋子健一条腿踩在长条凳上,敞开的队服露出精壮的胸膛,手里攥着一把毛豆边吸溜,边唾沫横飞地比划着决赛当天的现场景象。
“……那球速!嗖——!你们是没看见,洋鬼子守门员那脸,吓得蹭的就白了!要是你们谭大王多给我传几个球,那比分绝对不是3:0了……”
“给你传球?跑位你都没跑明白,让人家英国队防的和个孙子似的!”谭荣堂在旁边怪笑着接腔,他整个人歪在太师椅里,脸颊通红,手里还拎着只剩杯底的扎啤,醉眼迷离地晃悠,“嗝……不过你比孟哥进的多,“二”哥可是进了两球就被抓回溶洞基地了?你就知足吧……嗝……毛哥甚至都没机会去参赛!”
话音未落,沉重的木门被“哐当”一声踹开,一股裹挟着西伯利亚冰碴子味儿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瞬间冲淡了厅内的燥热和酒气。
门洞的阴影里,杵着个人影,说魏巍,魏巍就到,山东人就是这么邪乎。
他身上那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沾满了长途奔波的尘土和干涸的泥点,下摆甚至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道口子,风尘仆仆,疲惫像一层厚厚的盔甲裹着他,压得那宽阔的肩膀都有些佝偻。
“毛哥,说好的河口起义完就去伦敦汇合,你咋玩开消失了呢?我们回来也没找到你,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去了?”宋子健晕乎乎的看着魏巍走进大厅,似乎是不满他约球放鸽子。
魏巍大喇喇的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马扎上,拿起几串腰子开始狼吞虎咽,支支吾吾的说道:“河口的形势……恩,不是很好评估……好多证据表明恩,要屠城,我就都给他救了……
“额……都救了?”宋子健都被惊的直接醒酒了,“那得多少人啊!”
“万余人吧,这不说吗,愁死我了……正好郑海龙那打完了,我就把人都陆续拉到赤塔那边去了。”魏巍似乎是有点噎住了,拿起不知道谁喝了一半的扎啤,猛灌了几口。
“吓死我了,你要是给我南天门送来一万人培训,我和堂堂不得疯了!”宋子健吁了口气。
“额,这么快就安置完了?不愧是毛哥啊!你这是刚从西伯利亚回来?”谭荣堂也感慨的说道,之前的800义军他俩就折腾了小半年培训分配,魏巍上手就过万。
“嗯,刚飞回来的,弓琳琳在美国让人追的到处跑,还不忘看热线督办、重办,这不一个劲的催我回来处理热线申诉吗?我就把人都甩给郑海龙,自己跑回来了。”魏巍根本懒得看厅内那群醉醺醺的活宝,嗦了几串肉后,视线越过喧闹的众人,望向了聚义厅角落,那张堆满卷宗的巨大桌案上。
小山般的卷宗岌岌可危,几乎要埋没后面那把象征着权威的太师椅。
魏巍迈步,靴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众人的神经上,热线已经成为一个禁忌的话题,似乎触及便会引发不好的事情。
厅内的喧嚣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迅速低伏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嗦毛豆花生的细微声响,所有人都装作听不到刚才的话,生怕被拉过去协办。
魏巍径直走向那张堆满卷宗的案桌,背影显得异常的刚毅、悲壮,宋子健和谭荣堂用啤酒杯敲击着木桌唱了起来,“她生了一个又一个,全被重办的热线,带走了……”
魏巍抬起手,猛地一扫!
“哗啦啦——!”
堆叠如山的卷宗应声倾泻而下,单张的、装订成册的、装盒打包的,都一股脑的砸落在地,发出杂乱巨大的声响,灰尘扑簌簌腾起。
原本喧嚣的大厅彻底死寂,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还在搞乱的宋子健和谭荣堂,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魏巍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煞气一激,酒意瞬间吓醒了,停下了手中敲击木桌的动作。
“别从那起哄,多么神圣的一份工作,到你们那成洪水野兽了。”魏巍撇了撇嘴,用袖子抽打掉太师椅上的灰,坐了上去。
“毛哥,我记得之前你回复热线,气的痔疮都犯了啊,怎么想通了?”宋子健不可思议的走到案桌前,帮忙开始整理档案。
魏巍拍了拍脑门,无语道,“弓琳琳给我上了好几课,我估计被洗脑了吧。”像是回忆起老弓的说教场面,他还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
【热线是老百姓情绪的安全出口,生活压力面前,人人都有释放情绪的需求,看似离谱的诉求背后,可能是一颗颗渴望被听见、被理解的心。有些话在心里憋得慌,总想找人聊聊,但跟家人说,怕他们担心,跟朋友聊,又怕给对方添堵。相比之下,热线更像个安全隐蔽的情绪驿站,有些人并非寄希望于它能解决实际问题,而只是想找一个倾诉的出口。】弓琳琳洗脑的话语响彻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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